欢喜(1 / 2)

加入书签

翌日, 将军府的门外又聚集了不少的百姓, 他们看着跪在府门外的郁云慈, 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

郁云慈身着素白的衣服, 脂粉未施, 发上没有一根首饰, 仅用发带绑着。再让传画用茱萸和姜汁泡了几条帕子, 敷着眼。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过许久。

辰时就出门,既没有坐马车, 也没有乘轿子。带着采青和传画两个人,让采青在前面开路。她则让传画扶着,一路走一路哭, 一直哭到将军府的门口。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 将军府里死了人,侯夫人是回去奔丧呢。

到了门口, 也不进去, 就跪在地上, 一直不起。

本就因她一路哭过来, 身后跟着一大群好事之人, 这些好事之人都没有散去,反而是越聚越多。

郁亮听到下人来报, 虎目一沉,三步两步就到了大门口。

打开门一看之下, 差点气晕。

次女一身孝服的打扮, 跪在自家门前,外面围着几圈人,指指点点的,就等着看他们郁家的热闹。

“你这是做什么?到了家门口怎么不进屋?”

他怒喝着,脸色铁青。

郁云慈这才抬起头来,红肿的眼中蓄满泪水,主要是被辣的。还未出声,泪珠就成串地滚下来。

“父亲,女儿不孝!自古孝义难两全,请恕女儿不能跟您进去。昨夜…娘托梦给女儿,大骂女儿不孝……”

听她提到已故的成氏,郁亮两穴突突直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又听次女道:“娘骂我…为何如此无能,不配当她的女儿…连她留给我的嫁妆都护不住,枉为人女……”

人群中的议论声渐大,前些日子锦安侯夫人当嫁妆的事情他们可是有所耳闻的。听说那些被当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想也知道锦安侯夫人出嫁时的嫁妆是多么的寒酸。

郁亮牙关紧咬,铁青着脸,怒目而视。

这个孽女,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家中私事,实在是不孝!

“爹,并非女儿不愿随您进去,而是我娘在梦中说了,若是我要不回她的嫁妆,那么郁家就不用回了…她还说爹您是个负心汉…死了发妻,还占着发妻的东西…还说继母心毒,她一死,继母就搬进她的屋子,占着她的嫁妆,还苛待她的孩子…她在阴间徘徊,一直不肯轮回,她死不瞑目啊!”

方氏躲在门后面,听到最后一句,遍体生寒。

成氏那个死鬼真的没有投胎,真的托梦了?不,一定是死丫头装神弄鬼使的手段。她现在是真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弄死这死丫头,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那嫁妆眼下是不还也要还了。好在她早有准备,许多东西都被替换过,还有那些铺子,死丫头得到的只能是空铺子。

她理了理衣服,掐了自己一下,挤出两滴泪水,掩着面冲出去,跪在郁云慈的面前。

“姐姐…您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不放心慈姐儿,想着那些东西等慈姐儿在侯府站稳脚再给她。您真是错怪妹妹了…这么多年,我视慈姐儿如己出,不敢有半点轻怠…您放心,妹妹现在就把东西送到锦安侯府,您就瞑目吧…”

句句泣血,声声动情,老白莲的演技真不是盖得。

郁云慈想着,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便有一个老嬷嬷出来。

老嬷嬷行了一个礼,“郁夫人,既然您愿意把我家大姑奶奶的嫁妆还给我家表姑娘,那奴婢就来做个见证。当初我家大姑奶奶出嫁,十里红妆,不知羡煞多少人。那些东西不说件件珍品,却都不是凡物,且每一件都能说得出来历。还请夫人把东西拿出来,奴婢替我家表姑娘掌个眼。”

方氏身子一僵,心头大恨。

这死丫头是有备而来。

郁云慈只顾着哭,哽咽不成语。

“还请嬷嬷进去吃杯茶水,再慢慢清点。”郁亮忍着火气,一心想把人弄进府,关着门再好好商量。

老嬷嬷本就是受范氏派来来助郁云慈的,怎么会轻易跟郁亮进去。他们成家,要的就是方氏颜面扫地。

“吃茶就不用了,方才我们表姑娘说了,大姑奶奶托梦有言,要不回嫁妆不许进郁家门。奴婢不敢不从,还请郁将军见谅。”

嬷嬷行礼之际,“咦”了一声,看向方氏的发髻,“郁夫人头上这支九叶缠花簪子,若是奴婢记得不错,正是我们大姑奶奶的陪嫁。此簪子依玉制而雕,中间那朵花可不是镶上去的,而是本身玉制所长,极为难得。方才郁夫人说是替我们表姑娘暂时保管嫁妆,难不成郁夫人就是这样保管的?”

人群的议论之声更大,有些人已经开始指责起方氏来。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事情真相。什么暂时保管,分明就是想占着不还。

否则哪有原配的嫁妆归继室管着的。

郁云慈心头大喜,方氏今日居然戴了成氏的首饰,真是天助。

同时她泛起一丝疑惑,她曾读过不少古言小说,里面一般原配死了。若还有子女,嫁妆当然是留给子女的,且会留下忠仆什么的守着。

原主的亲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安排忠仆留在原主的身边?

“郁夫人,怪不得我家大姑奶奶会托梦给表姑娘,原来她的那些东西真的都被您给占了?”

方氏百口莫辩,眼神求救般地望身郁亮,却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厌弃。

“将军,妾身不知道这是姐姐的东西,都是下人弄混了…”她说着,急忙把簪子摘下来,放到郁云慈的手上。

“弄混?郁夫人的意思是您把我家大姑奶奶的东西与您自己的东西放到一起,才会弄混,是吗?”

老嬷嬷可不是好糊弄的,这样的假话,骗鬼还差不多。

方氏一噎,说不出话来。

她咬着唇,面无血色,一副极虚弱的模样,若人怜惜。

可惜郁云慈不是男人,欣赏不来她的美。

“娘…女儿不孝啊!怪不得您死不瞑目,还托梦给女儿…女儿真是蠢,怎么就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我的表姑娘,您心思单纯,哪里知道人心险恶…”

老嬷嬷说着,跟着抹起泪来。

郁亮已经不愿再听下去,他瞪着眼,冲方氏怒喊,“你还不快进去,把东西都整理出来…快去!”

方氏被他一喝,身形摇晃。

她心里带着强烈的不甘,慢慢地起身,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若是把东西就这样交出去,自己多年的谋划不就全完了。

此时,采青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看着是个说书人的模样。这是郁云慈让她去找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当众念两份嫁妆。

说书人得了五两银子,自是卖力。

他先念的是国公府的那份,抑扬顿挫,那些东西的名称从他嘴里出来,任何人都能听出是罕见的珍品。

便是他自己边念着,也一边惊叹着。

郁亮的脸色更沉,见方氏还在磨磨蹭蹭,心头火起。

“你还不赶紧命人去把东西拿出来!”

方氏身体晃了一下,好像要晕倒的样子。郁云慈连忙起身,扶住了她,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别想装晕,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你一日不交出东西,我就一直长跪在此,看谁耗得过谁。”

扶稳方氏后,郁云慈重新跪下。

围观的人都开始称赞她有孝心,明知方氏居心不良,还记着自己做女儿的本分。反观方氏,虽然表现伤心,但却一直不动身,看来根本就不是诚心想还嫁妆。

那些鄙夷的声音传进方氏的耳中,“嗡嗡”一片。

郁亮见她还不动身,大声怒道:“来人哪!你们快去,把东西给我搬出来!”

方氏这才急起来,让婆子扶着回去。

郁云慈只管低着头,看着悲恸不已。

说书人还在念着嫁妆单子,围观的人渐渐静下来,听着他的声音。他念了约近半个时辰,才把国公府的单子念完。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