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赢(2 / 2)
一听到程八上门,赶紧与其他的侍卫换了差事。
原本今日是他当值守侯爷的院子,这下换成两个眼生的侍卫。
程八冷哼着,睨着那两个侍卫,问道:“你们谁知道左四在哪里,快让他来见本姑娘。这可是你们夫人的命令,还不快去。”
郁云慈无奈地出声,让其中一个侍卫去唤左四。
程八越发的哼哼唧唧,“到底还是正头主子管用,我可是来过好几回,这几个家伙根本不搭理我。”
不大会儿,左四来了。
低头缩肩的,不与程八对视。
“见过夫人,见过程八小姐。”
“哼,你还知道来见我。我问你,你为何一直躲着不肯见我。我难不成就那么一无是处,让你一个下人都绕路走?”
左四人高马大,皮肤黝黑,闻言脸更黑。
“程八小姐千金之躯,属下不过是个下人,救您是举手之功,职责所在,不敢当程八小姐一个救命之恩。还有您送的谢礼太过贵重,再说那什么燕窝之类的,属下一个粗人实在是用不来。反倒不如割两斤牛肉再打一壶好酒来得实在。”
程八被他一说,气焰顿灭。
原来左四恩人是嫌她的谢礼不合胃口,只是两斤牛肉和一壶酒是不是简陋了些。哪里能表明她的郑重?
“我看就这样吧,送礼要送到别人的心头上。既然左四开了口你照做便是,自此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什么恩不恩的。”
左四喜出望外,欢喜点头。
程八有些不满,嘴张了一下,被郁云慈一瞪,终是没有反驳。
郁云慈让左四回去,拉着程八,站到一棵树下,语重心长地道:“你心里应该明白,自己最近一直在胡闹。左四不过是个下人,他不可能,也没有底气陪着你一起胡闹。你若是再嚷嚷什么以身相许要报恩的话,说不定会给他带来灾难。事情是因我而起,我那时嘴快,口不择言。你如果心里不痛快,就与我断交吧。”
程八瞪着大眼,坚定地摇头。
“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交一个朋友,岂能因为男女之事而舍弃。我听你的,再也不缠着左四。”
郁云慈终是放下心来,好在这姑娘没有执迷不悟。
程八望着左四远去的那个方向,低声喃着,“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真愿意嫁一个像左四这样的人,无牵无挂。可以毫不留恋地远离就中的繁华,然后远走高飞,海阔天空,畅意江湖。”
她的眼底迷茫一片,像找不到家的孩子。
郁云慈无法接她的话,正要说什么时。她已转过头,神采间又是以前的那种张扬,“我可是司马府的八小姐,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说句不怕托大的话,整个京中的世家公子,只要我愿意,哪个不是乖乖任我挑选。”
“的确如此,你可得好好挑挑,多方打探。我相信你一定能挑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
程八昂起头,朝她挑一下眉,自得一笑。
院子里偶尔还有秋蝉的叫声,天气倒是越发的凉爽。便是热,也不过是当午热些,早晚已有温差。
此时正是巳时一刻,还不算热。府中主子少,往来的下人并不多。她与程八站了这么久,就只见一个婆子穿过不远处的小路。
“还是侯府清静。”
程八感叹着,长长地叹一口气。
郁云慈再次从她的叹气中觉出一丝惆怅,或许程八并不像外面看得那般得意飞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司马府想必也有许多的是非。
程八外表风光,一定也有不为人道的苦恼。
到底是别人的私事,自己不好过问。
这时,侯爷院子的大门从内打开,走出来一位青袍少年,正是匡庭生。
程八眼睛一亮,道了一声可惜。
郁云慈嘴角一抽,这姑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难不成觉得庭生是个好人选,可惜年纪太小吧。
几人相互见礼。
“匡少爷刚练完功,不知最近练的是什么剑法啊?”
“剑法在精不在多,我一直练的是匡家剑法。”
匡庭生说着,看了一眼郁云慈。那眼神她瞬间秒懂,庭生有话要和自己说。
她侧过身,对程八道:“你不是要去买牛肉和酒?”
“哦,对。”程八记起这茬,和他们告辞。
看着对方风风火火离开的模样,她有些失笑。
匡庭生亦同样疑惑,程八小姐性霸道,行事张扬跋扈在京中都是有名的,怎么在师母面前如此的乖巧?
一想到师母的性情,倒觉得合情合理。师母这样通透又见识不凡的女子,任何人靠近后都会不由自主的喜欢。
树影绰绰,清静一如往常。
微风吹过,匡庭生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暗道师母最近几日没怎么出门,莫不是哪里受伤了?
“师母,您是受伤了吗?”
“没有啊。”郁云慈有些莫名,尔后反应过来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不会是庭生闻到她身上的血气,所以才有此一问。
她的脸色复杂起来,斟酌着是不是应该给庭生上一节生理课。想着匡大夫人是庭生的母亲,以后肯定会告诉他女子该有的东西。
只是古代的女子说话含蓄,庭生又是当成男儿养的,匡大夫人会说得详细吗?
“那个我不是受伤,而是…月信在身…”
匡庭生先是讶然,接着反应过来,不自在地红了脸。
“姑娘家都会有这一天,你若是突然…不必惊慌,可以告诉你母亲,或是来寻我也可以。”
“多谢师母。”
庭生再行了一个礼,自打遇到师母后,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已没有那么厌恶和排斥。就算是听到月信二字,心境已平静许多。
该来总会到来,躲避不掉,只能迎难而上。
人生艰难,何止他一人?
少年脸色染上些许落魄,布在他原本冷傲的面容上,是那么的违和。郁云慈心知他有事,忍不住相问,“可是遇到什么麻烦?”
“嗯…算是,也不算是。”庭生想了想,与其自己烦恼,倒不如告诉师母。师母见识不凡,说不定会同意自己的想法。
“卫翰林有一女名唤卫青英,上次我与贤王出京,恰巧救了从玉贞观逃出来的卫姑娘。最近去卫家提亲的不是纨绔子弟就是扶不上墙的庶子,还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我于卫姑娘有恩,若是此时提亲,她必会同意。只是我终不能给她幸福,一直犹豫不决…”
这名字,她不久前听程八提过,不想很快再次在庭生的口中听到。
听起来庭生的做法有挟恩图报之嫌,那卫青英不知庭生的真正身份,又想报恩,所以才会同意。要是将来两人时常相处,对方看出点什么,怎么办?
“那卫姑娘…是什么想法?”
匡庭生苦笑一声,就知道瞒不过师母。“不是庭生有意瞒师母,而是有些事情关系到她的名节…总之,卫姑娘是愿意的。我与她说过,便是将来能结亲,也是做假夫妻。如果有一天,卫姑娘能寻到自己托付终身的人,我愿认她为义姐,送她出嫁。”
他这么说,郁云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怕那卫姑娘落入玉贞观道士之手时,清白已失。虽极尽遮掩,但风声还是传了出去。一个失贞的姑娘,能嫁什么好人家。
说不定,将来别人还会以此相挟,被压得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所以,卫姑娘才会同意庭生。
庭生总会长大,他是匡家唯一的独苗,不可能不娶妻。她担心的是,卫姑娘不知庭生真正的身份,万一将来处得时日一久,庭生又是如此优秀的人,会不会令对方暗生情愫?
“你可有想过,人心易变,万一她成了你的正妻,有了其它的想法怎么办?”
匡庭生闻言,垂首沉思。
半晌,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师母,我准备告诉她实情。一来不会让她误解,二来,她以后可以帮我遮掩一二。”
比如说将来自己若是来月信,姐姐们都已出嫁,娘年岁也高,他又要以什么借口去采买贴身之物。
郁云慈默然,庭生的身份,确实是要用障眼法才能遮住。
若是那卫姑娘心甘情愿,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明明是个双赢的事情,为何她心情如此沉重。感觉很难过,替肩负着家庭重任的庭生,还有那未谋过面的卫姑娘。
“如此也好,你先别急着和卫姑娘坦白,最近要是有空,让她来侯府玩玩。”
人心叵测,她没有见到卫姑娘,还真有些不放心。
庭生再老成,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年。在现代,十一岁小学都没毕业,怎么有能力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事关重大,谨慎些总是好的。”
她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庭生哪里不知恩。他露出一个浅笑,郑重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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