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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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问, 也知道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除了装作不知情, 维持母女关系, 根本不可能另一种法子。

古代女子, 想要和命运抗争, 太难。

“你饿不饿?”

“咕…咕…”

程八的肚子恰巧响起来, 郁云慈便明白了, 示意采青去厨房弄些吃的。

今日厨房做的是煨野猪肉还是山菌野鸡汤,再加一个新出的嫩绿青菜。采青刚去时,煨的时辰正好。各自取了一份, 盛上一碗粳米饭。

饭菜一摆上桌,程八不用别人布菜,自己扒拉着吃起来。

她的吃相有些凶残, 不知是化悲愤为饭量, 还是平日里就是这样的吃样。说实话,就算郁云慈身为现代人, 都觉得她太过粗鲁。

或许, 她一直是这样的。

一碗饭很快下肚, 她举着空碗。

采青微一愣, 立马去给她再盛一碗。饭一端过来, 程八又埋头猛吃。许是饿得狠,或是饭菜实在是香, 总之没多大会,新添的碗饭也空空见底。

郁云慈看得好笑就好气, 这姑娘方才还要死不活的。现在就能一气干掉两碗饭。可见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那什么庶出的身份,估计也是在她面前哭一哭,过后该干嘛干嘛。

其实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总不能揭开遮羞布,自认下那妾生女的身份。

程八肚子填饱,之前的伤心似乎没剩下多。还是找姓郁的管用,说一说,吃一吃,她心里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饱了没?”

“饱了。”

“还难受吗?”

程八摇了摇头,“好像没那么难过…”

“这才是对的,人生哪有过不去的坎。过去那么多年,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司马夫人身为嫡母,把你记在名下,让你锦衣玉食,就是天大的恩惠。她虽故意纵着你的性子,却没有使出下作的手段对付你,你就该感谢她的仁慈。”

郁云慈说的是实话,以己度人,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其他女人给自己丈夫生的孩子。若是庶出还罢了,不过是多个口粮。

但要把别人生的孩子养在自己的名下,试问没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程夫人或许不是好人,至少没有像方氏一样用阴招来害程八。程八过去的十几年过得随心所欲,已属难得。

程八想到方氏的作为,没有吭声。

心里还是别扭着,却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比起她来,自己确实幸运许多。

“你说的我都懂,你放心我不会闹的,闹出去没脸的是我。”

这样想就对了,郁云慈心想。程八是性子直,但不是蠢。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姑娘,更知道要如何权衡利弊。

“你能如此想是正确的,有时候装糊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若是装着,便还有父亲母亲,你还是那个受尽宠爱的程八小姐。若是撕破脸,那就一无所有。”

道理不用她讲,程八自是明白。

心里的坎再难跨过去,也得跨过去。

“多谢你的劝告,我知道怎么做。”

程八幽幽地叹出一口气,神情失落。往日飞扬的眉眼全都耷着,没精打彩的。加上红肿的眼睛,看着甚是可怜。

外面的雨势渐小,屋檐的水顺着瓦隙流下来,发出嘀嘀嗒嗒的声音。

“我该走了,今日多谢你。”

“你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好,得想个说辞让别人不起疑心。”郁云慈提醒着她,见她点头应下,便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要怎么做,她相信程八心里已经有数。

送走程八后,她的心情也有些低落。生活中有太多的无奈,有时候反抗不了,除了屈从,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

而屈从,就意味着委屈自己,压抑自己的灵魂。

采青掀帘进来,随意地嘀咕一声:“偏生今天下雨,看样子明天是见不到圆月了。”

她反应过来,喃喃道:“是啊,有些可惜。”

明天是中秋节,古代娱乐少,每个节日都是掰着指头盼的。若是天空不作美,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就没有圆月可赏。

出乎他们的意料,第二天放晴。

一旦放晴,不说是下人,就是郁云慈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昨夜景修玄没有回府,让人捎了信回来。她一人独眠,有些辗转,一会想着他在做些什么,一会儿又觉得他会随时回来。

如此折腾着,近四更才睡去。

好在一觉醒来是个大晴天,若不然阴郁的心情怎能舒展?

采青喜气洋洋地进来,道:“夫人,厨房正在做月饼。您上次提到过的馅料,奴婢见杨管事都已备下。”

她一听来了精神,忙和采青一起去厨房。

古代的月饼,馅料单一,她打听过。现在大赵包月饼所用的料,类似于现代的五仁。五仁的口感,不用说吃过的人都知道。

太甜,太腻,且味道复杂有些怪。

到了厨房,案板上的面皮已经备好。每个白玉瓷盆中,各放着一种馅料。

杨管事看到她,忙行着礼,“夫人,这些馅料都是按您之前所说备下的,您看是不是还少点什么?”

她看过去,频频点头。杨管事人很聪明,自己不过是随口提的,对方就弄出了五六种饼馅。有枣泥的、莲蓉的、豆沙的、蛋黄的、还有传统的五仁。

“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

她真心地夸赞着,杨管事很是高兴。

起先杨管事听夫人提起在月饼中包入其它的馅料时,还很是惊讶。一直以来,大赵的月饼馅料只有一种。

包月饼的活自是不用郁云慈亲自做,不过她还是用模子做几个出来,算是开场。剩下就是杨管事和厨房的下人忙活。

月饼做好后,给各家送了一些。

今年是侯府夫人当家的第一年,府中下人都分到了新做的月饼,且是每种口味都有一个。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下人们感恩戴德,交口称赞着自家的夫人。

郁云慈淡然地笑着,看着院子里树上新挂出的灯笼。

人月两圆,今天他总该回来了吧?他在忙什么?怎么会夜不归宿,难不成已经出城?她想着,托腮望着灯笼下垂着的流苏。

从上午盼到下午,再从下午等到夜幕降临,那人还是没有出现。

院子里的灯笼点上,照得屋外如白昼。她慢慢地走着,想着以往中秋节时,她是如何过的。幼年时,与祖母一起,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

月有阴晴圆缺,在她这里只有缺憾。

夜风微凉,她身上罩着一件银红的披风,亭亭地闲步走着,时而抬头望月,时而低头轻叹。月影随行,风姿绰绰。

景修玄疾步归来时,正看到她抬头望月的模样。

莹白的脸庞被月亮的清晖晕着,更加的神圣高洁。银红的披风,在夜里很是醒目,衬着她的容貌,凭添一股仙气。

若是月宫真有仙子,应是这般模样。

他想着,朝她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她心一动,惊讶地回头。

“侯爷,您可回来了。”

急切中带着惊喜,小女儿的做派,像是久等着归家的丈夫。他的眉眼瞬间就变得温暖,虽然才分开一天,但思念如潮,归心似箭。

她心里欢喜着,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不是往屋子走去,而是直接出府。

她也不问,就跟着他。由着他扶她上马车,等马车开动起来,才娇笑问道:“侯爷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

应是灯会之类的,她想着。古代中秋节是个大节,百姓们都会上街,或是放河灯之类的。正如她所想,他们果真到了热闹的街市。

街市与白天不一样,此时张灯结彩,各种吆喝声不断。

人很多,往来地拥挤着,还有人脸上带着面具。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两个面具,她欢喜地接过。面具的样式普通,就像大脸的喜福娃娃的。她是女童,他是男童。

其实这不是什么喜福娃娃,而是金童玉女。

有了面具,更是自在。

街道两边除了卖河灯的,还有许多叫卖小吃的,有糖画、碗豆黄、凉粉、糖葫芦等。她虽然对这些吃的不是很感兴趣,但却很喜欢这个气氛。

没过多久,她的手中就拿着一个糖画,画的是一只兔子。

把面具往上移了些,露出嘴巴,小口地舔着糖画。身边的男人看得眼神一黯,护着她不让拥挤的人群挤到。

纵使戴着面具,也无法隐藏他与生俱来的气势。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面一橦楼间围了许多人。那二楼的阁台上,有一个老妇人在含笑地挥着帕子。

“各位公子,走过路过停一停。今日是小女香玉的出阁之日,还请各位公子捧个场。”

郁云慈先是一愣,一个姑娘出阁要别人捧场是什么意思?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看着那阁楼上毓秀阁三个字,明白了老妇人的身份。

这是一个老鸨。

阁楼之下,有人开始起哄。

“让小香玉出来露个脸…”

老鸨不急也不恼,嗔道:“公子们,恁地心急作甚。只要公子心够诚,今天香玉就是你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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