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雪闻声回头,刚好对上曾有容那变脸般堆笑的面孔,曾有容兴奋道:“爷!你终于回来了!我从上月底就开始布置府里……”
曾有容目光扫视到旁边的江怀雪,谄媚的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捏住喉咙的鸭子,发出诡异的尾音,顷刻变了脸色道:“又是你……”
曾有容眉头骤然蹙起,面色难看,眼看情绪就要失控,她身后有一女子突然拉了她的衣袖,曾有容神色一沉,勉强将怒气压了下去,但还是目光轻蔑而鄙夷地看向裴书锦。
裴书锦并没有理会她,只朝着曾有容身后望去,那女子从容自若地站在后头,穿一身绿底襦群覆月白纱,如清涟碧荷,在曾有容的锦衣华服花团锦簇下更显清丽脱俗,她竟也越过曾有容紧紧地盯着裴书锦打量,两人一时之间竟有种照镜般的错觉。
裴书锦自觉失礼,先垂下了眼眸,他心中猜想,这便该是传言中的项映晚,确乎沉静从容温婉秀美。
“难为你还能记得。”江怀雪并没有正眼看曾有容,他只随手招呼了一下,管家就让下人往庭院搬来两把椅子,江怀雪就在当院坐下,态度自若,情绪平静到诡异。
江怀雪示意裴书锦也坐下,裴书锦却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江怀雪是要做什么,也不进房里,就当着满院上下的仆从下人稳稳当当坐在当院,江怀雪颐指气使惯了也就罢了,让他也坐在这里,怎么想怎么尴尬。
江怀雪也不勉强,往椅背一靠,他刚轻轻合上眼,曾有容就挣脱项映晚的拉扯往前了一步,按耐不住道:“爷,您为什么又把他带回来?这男人居心叵测……”
“究竟是谁居心叵测?”江怀雪猛地睁眼开,凌厉地眼神直盯曾有容,曾有容竟下意识噤声退了一步,江怀雪这才低垂目光看向裴书锦的左腿,幽幽道:“我带他回来,是因为有人欠他一些东西,我来帮他讨还。”
曾有容眉头微皱,她看着江怀雪冷硬苍白的一张脸,读不出半点感情,江怀雪不说话揣手望天时更是格外吓人,不知在酝酿什么,她心中忐忑,一肚子的话吞了下去,不敢再朝着江怀雪撒泼。
沉默片刻,曾有容看着这满院的下人,她我行我素惯了,当着这么多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她不敢直面江怀雪,就阴测测盯着裴书锦,冷笑道:“……怎么?死灰复燃还想来报复?什么货色也敢进我江家的门……早知当初就该把你打死……”
一年多过去,她仍是这样张牙舞爪口无遮拦的模样,裴书锦看着她,只觉得无奈又荒谬,有些疲累地摇头道:“我没想过报复你,你泼的那些脏水和污言秽语我其实没有多么在意……因为你不值得。”
“你个!……”曾有容哪里受过这样的轻视,顷刻就想冲上去破口大骂,江怀雪却突然拍了下椅子扶手,高声喝道:“永兴!”
裴书锦不知道这又唱得哪出,有些意外地看着江怀雪,江怀雪朗声道:“你不在意,我在意。”
曾有容听见江怀雪发难,愣神的功夫永兴就拨开众人出来,只瞥了她一眼,便沉声道:“回爷的话!去年四月初五,蓬莱别院苦楝根一事已调查清楚!裴大夫为少爷所用药方药材并无问题,皆为遭人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