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还是周先生说得对,李牧尽心尽力就是了,后人不骂我李牧误国就满足了。 ”李牧拉着周冲的手,道:“周先生,请到舍下痛饮三杯。 怎么样?”
周冲说笑。 道:“李将军,贵府可有鸩酒?周冲是渴人。 要饮鸩酒。 ”
“说笑了,说笑了。 请!”李牧拉着周冲上了他的车,直去将军府。
到了李牧将军府,周冲肃然起敬。
不用说,这将军府是赵王赐予的,够大够气派,房屋也多,只有一样不多,那就是供奔走的下人太少了,府里只有二十多号兵士,三五个仆人,外加两个丫头。
李牧这位名震千古的绝代名将,府里居然只有这么一点人,实在是大出周冲意料,赞道:“将军精忠卫赵,清廉正直,周冲打从心里钦佩。 ”
“带兵的,习惯了饥餐渴饮之事,要是过得太悠哉,也不习惯。 ”李牧一口道出军人本色。 古往今来,名将不知凡己,能如李牧者能有几人呢?
周冲脱口赞道:“将军不忘危,居家如治军,真将军也!”
李牧道声惭愧,邀请周冲坐下,要兵士治上酒席。 周冲一看,李牧的酒席是他赴过地宴席中最为简朴的,一壶酒,两碟肉,一碟小茶,还有一碗汤,如此而已。
想起当日与李园用餐,那种盛大的排场、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要是在李园府里,这菜只能给狗吃,也许李园家的狗都比这吃得好。
周冲对李牧地敬意更增几分,道:“将军身居高位,威行军中,列国闻将军之名而丧胆,周冲万万没有想到,将军之宴是如此的简朴,将军之高节周冲佩服得五体投地。 ”
李牧摇头道:“周先生过奖了。 ”给周冲斟满酒,接着道:“这鹿脯和野兔都是李牧亲手打的,这小菜是内人种的,周先生高人,李牧也就不必俗气,弄个三桌五桌地。 ”
他这话可说到周冲心里去了,周冲在桌上轻击一下,赞道:“深获吾心!周冲赴宴多也,却未有如将军之宴这样快意者!”
李牧端起酒杯,道:“这第一杯酒,李牧敬周先生,谢周先生未置李牧于死地之德。
”在赵王面前,两人口舌争锋,李牧落于下风,要是周冲存心害他,只要乘胜追击,编造点事,再有郭开从中附和,准叫李牧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都给打入大牢了。
这事,周冲并非没有想过,只是李牧这人太让他敬佩了,实在是不忍心让他蒙冤,才口中积德。 李牧说是说不过周冲,并不是他看不出周冲留了情,才有是言。
“将军言重了。 将军德操过人,周冲敬佩将军,哪能再坏将军性命呢?要谢,就谢将军高节!”周冲非常谦逊,一口喝干,赞道:“好酒!”
说实在的,李牧之酒不过是市井中的平常酒,又哪里好了,周冲之所以叫好,并不是酒好,而是与周冲喝酒的李牧人好。
酒量二两,与心仪之人喝酒,可以舍命!人好,酒也好,饮者心态也!
李牧喝干,连声称妙,道:“此酒虽平常,有周先生这样的妙人相饮,妙不可言!”再给周冲斟上,道:“请周先生饮了这杯,李牧有一个不情之请。 ”
周冲一口喝干,亮亮杯底,道:“将军有话尽管讲,只要周冲能够做到,周冲敢不尽力。 ”
李牧迟疑了一下,道:“李牧之请既是为公,也是为私,实在是难以启齿。 ”叹息一声。
周冲的好奇心倒给他提起来了,道:“将军但讲无妨。 ”
李牧看着周冲,虎目中流下了热泪,离座而起,整整衣衫,向周冲深施一礼,道:“周先生,李牧失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