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淡淡一哂,语声低柔,“师父素来喜静,自我能独自下山便独居小孤峰闭关养心,今日时候晚了,她想必已经歇下,不便再去扰她,明日一早我再去向她问安。”
“你平日里便这般开着窗吹冷风?”林旸环视过一周,抱臂倚在门上,那景象美则美矣,看这陈设也知道这窗少有关上的时候,她许是不怕冷,却也不耽误她心疼她的。
洛渊的视线落过来,好脾气地起身将窗户关了,回眸时目中见了几分沉思,“夜里还会落雪,我去取几床新被和暖炉来。”
林旸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叹了口气,“我们不来你便不晓得替自己备些取暖的东西么?”
“晓得的。”洛渊眼眸微垂,语声应得无比温柔,衬着唇边若有似无的清浅弧度,让林旸转瞬没了脾气,便这般看着她出了门去。
外头天色已然完全黑下,上山时肆虐的风亦不知何时止了,只余下白茫茫的雪仍在不断下落,在地面铺洒出沙沙的寂响,洛渊自府库内取了两床厚实的新被抱着,另取了两只紫铜小暖炉放在被上,难得悠然地踏着一地银白往回而去,她轻功已是好极,便是实际踏在雪上亦只留下浅浅的印子,很快便被新雪盖去,一路静寂无声。
“我当是谁这般好本事,能出入无人地进我凌霄库房,原来是自家首席回来了,时近一年不闻任何消息,亦不知晓及时回来复命,我还当凌霄已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小径通往后院的拱门处背手站了一人,人影尚不清晰声音便先传了过来,在寂静的落雪声中显得极为突兀,临近的平房内渐有窸窣声传来,看来杀一儆百的作用已是达到了。
“掌教。”洛渊远远止步,垂眸颔首,能在这处偏僻地方碰上掌教陆风想来并非甚么巧合,只是未料到他会来得如此迅速,看样子一接到消息便急急找上了门来,原本以为明日拜见掌门时才会被借故刁难。
洛渊凝立不动,陆风便也未屈尊上前,银白之中被他站出了一片空缺,脚下落雪肉眼可见地迅速消退开,陆风远远望着几乎融入漫天大雪的绰约身影,喉中压出一声冷笑,“洛首席不说话是已经没什么可狡辩的,还是觉得我这小小掌教不配让你开口?听长虞说你此番还私自带了外人回来,倚仗身份逼迫守门弟子放人进来,你眼中可还有凌霄的威严吗!”
厚重雪幕将天地都连接到了一起,苍茫大雪中洛渊幽然立着,身姿孤寒渺远,只一声清冷语声随着骤起的北风散落空中,陆风再凝神去看被吹乱的雪,人已不在原地了,“掌教若有疑问,敬待明日掌门定夺。”
凌霄山上的雪经年不停,夜里尤是常见大雪,洛渊回去时衣发上已落了不少,林旸迎她进来,抬手替她拍去身上粘附的碎雪,“怎去了这么久,地方很远么?”
洛渊薄唇微勾,双眸里光芒柔和,“不远,路上不愿用轻功,便走回来了。”
林旸假意瞪她一眼,“不愿用你平日里练来寻开心的么。”一手接过洛渊怀里的手炉,将火炭点了,递给桌旁乖乖坐着的钟林晚,“今夜怕是不会停雪了,门窗千万关好,莫一来这便染上了风寒,你家小白可要来找我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