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山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荒唐!当时若是成功,他这后辈的修为便是突飞猛进,这不好么?
若是失败,那也是她自己福泽太浅!
自从顾念琴神志渐全,他便越发觉得此人心性阴损,令人生厌,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只恨当时没有及时结果了她!
但后悔已是无用,此刻他的性命全然捏在两位他曾打了诸多算盘的修士身上。
李长熙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悠哉游哉地看了会后,便自己绕了大半个湖溜达到了闻世芳身边,看得自家师傅一愣一愣的。
“两位见笑了,川北风俗可不是一贯如此的,”李长熙一脸坦然,“这只不过是一些妄人的痴想而已。”
倪霁:“看样子,李道友是知道些什么?”
李长熙爽朗一笑,“唔,不过是些族中传言,算不得什么。两位若是想听听,我索性也没什么事做,不妨说出来笑一笑。”
当然,凭借李长熙察言观色的本事,她自是看得出来这两位贵客眼下也都有那等闲暇时间,当下便带着几分戏谑娓娓道来:
“话说从前有两个书生,都手无缚鸡之力,一人姓李,一人姓顾,虽然家中都小有田产,但也不过是几亩薄地,糊口而已。直到有一天,两人赶考时竟然误打误撞进了一处秘境,得了份传承。传承时间久远,内容驳杂,难辨错漏,于是两人便定了君子协议,共同修炼。但千人千面,两人最终还是走了不同的路子。乱世凶险,最初的传承是火中取栗,剑走偏锋,既利用凶煞气磨砺自身,也直接以凶煞气伤人,后人们虽然有所删改,却不改其本质。”
李长熙顿了顿,满意地看着两人好奇的眼神,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冷漠继续道,“顾家先祖为了修炼方便,特意取了处凶煞气聚集的地方,但是后人们么,便不得不想了重重法子抑制煞气,小琴和林道友便是最后的一环。”
“唉。”李长熙长叹一声,多少有些装模作样地骂道,“说来那顾家主也是太过大胆了,竟然敢四处搜寻修士送给麻鸿老人!”
另一边,林觅风饶有兴致地掐着顾大山脖子晃了晃,像是晃荡一片布条一般,“我本该在三年前便泯灭在烧骨阵中,若不是你们还在痴心妄想,觉得可以借着小琴的手,将我重新收归,怎么会有此刻呢?”
“顾老家主,你后悔么?”
后悔么?
做的时候自然是不后悔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无论场面多么背离他的初衷,那都是无穷的希望,都是似乎能延续百年的荣光,但这时候呢?
顾大山绝望地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自己要付出的代价,算漏了满盘皆输的后果。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付不起的。
熟悉的恐惧浮上他已然苍老的面容,随之而来的还有下意识的挣扎。
林觅风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她原以为,这样一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哀号却满脸欢欣的人在他自己临死前也会是……
煞气凝成身形的女人有点说不上来,她突然忘了那个、或那些个词到底是什么。纵然心智再强,身为人的某些东西终究在三年前被永远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