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四垂下眼,咬了咬后槽牙。
这人他是见过一回的,原来叫王邕。
王邕面上还算镇定,可快经过涂四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移开了几步,才跪了下去。
“草民王邕,拜见青天大老爷。”
这声青天大老爷倒是把曹县令叫得通体舒畅,脸上一改之前的尴尬,隐隐泛着红润。
“王邕,你可得如实交代。五日前,可是你从涂四手中救下了牛杠子之女牛芬芬?”
王邕老老实实磕了一个头,遂直起身子,“回大人,确有此事。草民五日前上山砍柴,傍晚归家路上,听见了草垛那边,传来一女子的呼救。彼时,草民心下大惊,当即放下手中木柴,前去查看。”
说罢,王邕微微一顿,眼带腥红地瞪着涂四。
涂四冷冷地瞥过去一眼。
王邕吓得一噎,赶忙转回头,心道真是怕了这瘟神。
“而后,草民赶到时,便见那涂四,压在牛家姑娘身上,欲要行不轨之事…天爷喂!姑娘的衣裳都给扯烂了!若不是草民及时制止,好好的闺女定然要被他糟蹋了去!”
王邕说得是声情并茂,还抬手用衣袖擦拭眼泪。
堂外的百姓闻之皆是动容。
“涂四!你还有什么可分辩的!”曹县令这会儿子气势真足了起来,怒拍惊堂木。
“我若有心想要轻薄他人,又怎会给对方呼救的机会。”涂四淡淡开口,“且这王邕小人,岂能有制止我的本事!”
涂四仍旧挺直着腰身,淡漠地望向曹县令。
曹县令背后一凛,骂道,“你个涂四,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藐视公堂!”
“妈的!叫那牛芬芬过来对峙啊!你们一个个合起伙来泼我四哥脏水!”齐斌又开始嚷了起来。
周围的人嫌他不及,却又不敢对着人高马大的齐斌发作。
“哎呦我的天爷啊!你们两个竖子!天杀的狗杂碎啊!这是非要逼死我家小女么!”牛杠子缩在地上,又开始嚎叫了起来,“她日日在家以泪洗面,险些悬梁自尽啊!若再是唤她来公堂对峙,她如何见人啊!”
说罢,牛杠子的脸色越发惨白,可见是一口气喊得太过,肚子上的伤又疼了起来。
“听说涂四娘先前给涂四说了一门三河村的亲事。”此时,堂外有人添油加醋地喊道,“哎呦,那三河村的姑娘性子才烈呢,不想嫁与涂四,直接跳河轻生了!”
“我的天爷!真真是作孽啊!”
涂四这一瞬间,方才觉得如芒刺背。他一直挺直着的脊梁微微颤抖,而后又归于平静。
虽说同定过亲事的姑娘素未谋面,可实实在在是因着他的缘故,害得人轻生。
纵然这姑娘活了下来,可扎在他心中的歉疚之意却从未消散。
“肃静!”曹县令又一次拍响惊堂木。
堂外的议论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