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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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的,我说话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蓝语思会意地说。

“昨晚你说的话,很好。”易轻寒盯着那张表情认真的小脸说:“你看中哪样了?回去我赏了你。”

“我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紫玉观音我都舍得的,我……”蓝语思扭扭捏捏地说着。

“紫玉观音,我拿另样东西与你换,你回头想想,想要什么,我也还给你。”易轻寒将披风解开,车厢里有些热。

“那,你真是大方,嘿嘿。”蓝语思可不想再客套推迟了,这家伙很容易借坡下驴不认账。

36、第三十六章 怅然若失

两人来的比较早,众多宾客还未到,于是便由人领着来到夏明大堂后面的抱厦中见夏明。

夏督主一脸喜气,干瘪的皱纹聚在嘴边,开口说:“来的这般早,莫不是紧着先来吃的。”

“督主家的饭菜自是好的,下官先来打打牙祭。”易轻寒笑着说,一旁的蓝语思低了头做小媳妇状。

“好,好,本座别的没有,但只要我这把老骨头在,就有你们你口吃的。”夏明手拍着大腿笑着说。

“那是,没有督主,恐怕我们东厂这几百号人都得吃糠咽菜。”易轻寒知道何时可以跟夏明开玩笑,何时需要正正经经地说话。

易轻寒在夏明处说笑了半晌,便听下人回报说宾客已陆续到来,于是带着蓝语思出了抱厦,直奔着大堂而去。

此番宴客,依然是分男女而坐的。易轻寒在游廊处站好,看着蓝语思头上有些松动的珠钗,伸手扶正了开口吩咐说:“多听闲话少说话,听到有价值的回来报与我,有赏。”

“恩,老爷,我办事你放心。”蓝语思越来越觉得,易轻寒,其实并不是那么地恐怖,他这人,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

易轻寒听了忙回身往男宾席走去,嘴角勾起,眼皮儿垂下。

蓝语思见他没说话便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正纠结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妹妹?妹妹,我就说看着像是你呢,我进来之后就找你,可找到了。”

是王夫人,蓝语思只觉头皮一麻,无数件镂空妩媚的亵衣和鎏金铜玩件在眼前晃动,挤出一个笑容回头看去,只见王取正陪着王夫人走了过来。那男人还是那样的容光焕发,唇红齿白,一副爱怜的样子,低眼瞄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如果说王取是被皇帝宠惯了的,那么这女人就是被王取宠惯了的。

“妹妹,你家易大人呢?”王夫人牵了蓝语思的手问到。

“他已入席了。”蓝语思回答完了王夫人的问话,又转向王取屈身一礼。

王取应了应,仍旧笑着看着王夫人热络的模样。

“老爷你也快去入席吧,可要比易大人多吃些,不然我送的那颗黑珍珠,可就要亏了。”王夫人说笑着,王取笑着抖动着肩膀,摇摇头也往男宾席去了。

“妹子,上次教你的,易大人可满意?”王夫人避过两人的随身丫鬟,凑近了耳语。

蓝语思就知道王夫人除了这类事,不会说别的。饶是已经有了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故意装作一副小女儿态,低低说:“老爷他,应该满意的。”

王夫人又是一顿招牌式铜铃般的笑,是的,不是银铃,是铜铃,所以笑声有些大,只听身后一声嗤。

蓝语思和王夫人同时回头,只见上次王取生辰宴上,那右佥都御史家的陆夫人正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过来,想来也是刚到,正准备入席。

陆夫人没说话,挺着大肚子便自顾自地往女宾席而去。翰林院鲁大人的夫人,鲁夫人歉意地一笑,也跟着走了过去。蓝语思突觉这人真是很讨厌,忙拉拉王夫人的手,没心没肺地一笑。

王夫人与蓝语思到了女宾席,由下人引着入了座,这才发现,两人与陆夫人和鲁夫人同席。陆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自家老爷最近参了镇北城藩王一本,许是对了皇帝的口味,得了奖赏不说,还升了一级,风头正盛。陆大人在堂上也参过王取基本,无奈王取龙恩圣宠,无论怎样都是扳不动的,陆大人觉得皇帝被权阉所惑,更是锲而不舍地找王取的小辫子。王取本是最看不上这种舌臣,也根本不把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书生放在眼里,也就当个笑话看罢了。

这些都是易轻寒平时讲给自己听的,以免在这种场合不知根底说错了话。蓝语思不想去理那人,便与王夫人说说笑笑。因为夏明府上没有主母,因此便有夏明养子的夫人代为招待。

待到夏明养子的夫人招待到蓝语思和王夫人这桌时,先是恭敬地给王夫人斟上了一杯酒,这才招呼其他人。那边的陆夫人立马不悦起来,她因是有身子的人便以茶代酒,看王夫人与夏明养子的夫人有说有笑的样子,酸溜溜地说:“哎呦,我说明玉啊,几日不见你可是会察言观色了呢,可不比咱们在官学那会儿子了。”

官学,是朝廷专门为官家子女开办的,里面囊括了几大类,不同层次,适用于初学者,中级者,以及备考入太学的几部分。备考入太学的,多半是那些想走文官路子的官家子弟,初学层次的,多半是官眷中的女子或者是不走文官路子的官家子弟。

想来这夏明养子的夫人,也是个官家女子,并与这陆夫人曾是同窗。

那被唤作明玉的回头淡淡笑了笑,并没多说,想是知道陆夫人的脾性,也不理会,稍微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去别的席位招待客人了。

陆夫人吃了瘪,气不顺,许是怀了孕的女人,脑子更加傻钝,坐下后便撅着嘴,也不顾身旁鲁夫人桌下扯着她的衣衫。

陆夫人气鼓鼓地喝了口茶,心道自己往日的闺中友,现在也敢不理会自己,甚是气人!

陆夫人突然轻抚肚皮,想是胎动了,不敢当面对王夫人太多分,转转眼珠儿便歪着脖子对身边的蓝语思说:“呵呵,我说句造孽的话,我这肚里还真是个小冤家,天天闹腾的我都不想装它了。”

这话太过分了,王夫人腾地便要发作,蓝语思也觉气愤,于是轻轻按住她的手,憋了一肚子的气也终于找到出口,放下酒杯回头对陆夫人说:“既知是造孽的话,陆夫人为何偏要说呢?陆夫人在官学里不曾学过《女戒》吧?”

“我真是愚钝了,官学里怎会不传授那《女戒》,想是陆夫人的先生是个……唉,陆夫人你当时的授业恩师是哪位?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了,以后自家的女孩儿可不能叫他教着,误人子弟啊!”

陆夫人不敢对王取夫人明着发飙,但自以为还是可以压得住一个百户夫人的,虽说那百户是东厂的人,但是……陆夫人衡量一二,虽说易轻寒这个人不好对付,但自己娘家的权势和夫家的官位,也不一定怕了他,于是开口说:“暧暧,看我这嘴,该打该打,明明心里想的是好的,怎么说出来就这般了呢!我就这性子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还真是得有个孩子傍身,不然老了可就惨了,我家老爷就特喜欢娃娃,易夫人,你家老爷喜不喜欢娃娃。”

蓝语思本不想咄咄逼人,话说得也已经是气愤中最温柔的了,但陆夫人依然不休,还带上了易轻寒。有那么一刹那,蓝语思的心里隐隐有些痛,她还记得崖下那些个日日夜夜,易轻寒讲过的他的家人,他的童年。

易轻寒是很孤独的吧,身体上的缺陷,不如心理上的孤独来得更折磨人。那些个雨夜他难以入眠,他是心里有苦楚,他是游荡在旷野的孤魂,所以才故意装睡将手臂搭在自己身上吧。蓝语思突然好想明白许多,又好像还是看不懂易轻寒的内心,但她知道,他的内心一定很孤独。这就够了,是的,那么一瞬间,蓝语思感觉眼眶有那么一点儿酸涩,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只觉心底一痛。

“呵呵,陆夫人,你确实该打,而且还要重重地打。”蓝语思抬起头,眼神中有一丝凌厉,继续说到:“女人为何非要有个孩子?我只知道当今万贵妃盛宠不衰,靠的就是德行二字母仪天下。莫非陆夫人你是说万贵妃……”

蓝语思说到此处便住了嘴,陆夫人那边厢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之事明日便会传到万贵妃耳中,陆家就算今日无事,日后也死定了。万贵妃深得皇帝宠爱却多年无子,仗着恩宠打掉了所有怀孕妃嫔和宫女的胎,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不敢说,唯独皇帝不知道,还道是自己过了年岁不能使嫔妃受孕呢。

鲁夫人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怨念地看着蓝语思,应是在恨着她说的那些足以让陆家遭受灭顶之灾的话吧。蓝语思看着这个孕妇脸色惨白的样子,突然很是不忍,也许自己忍忍就过去了,这样子说的话,陆家恐怕要遭大难了。

但转念一想,陆夫人在说着那些伤害王夫人和自己的话的时候,可有过不忍呢。想到这里扭过头不再去看那两个人。

“小蛮,你这是头上发热,你疯了,你……”鲁夫人心思转得快,在桌下捏了下陆夫人的说,同时眼神里藏着许多信息。

史有记载,当初高皇帝治国期间,对贪污枉法之徒绝不姑息养奸,一经发现便是抄家灭族之罪,是有犯了事的人,为逃避惩治便装疯卖傻,甚至有食狗之垢的行为。陆夫人虽然刁蛮任意妄为,但并不傻,见说了错话已无回旋余地,听懂了鲁夫人话里的意思,便一摔酒杯,不顾仪态,拆烂了自己的头钗发饰疯疯癫癫吵嚷起来。几个下人上前缚住陆夫人的胳膊,因着她的肚子,又不敢太过用力,只见陆夫人便如一只发了疯的母狗般,张牙舞爪地将桌上菜品推到地上。

蓝语思和王夫人皆吓了一跳,连忙由下人护着避到一旁,王夫人冷眼看着陆夫人这副模样,心里猜到是装出来的,但也没说什么。一是这种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算要揭穿也要找机会,二是王夫人也不是个刻薄之人。

陆夫人被下人驾了下去,鲁夫人看了一眼蓝语思,也随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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