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嗯?”
“拒绝我的邀请,说周末想休息,但其实跟朋友出去玩了。”他叹了口气,“我很能理解你把‘自己想做的事’排在我前面,但现在连朋友也在我前面吗?”
“……因为‘陪朋友参加比赛’是我想做的事,就像‘去印尼看火山’也是我想做的事……”
“唯独和我在一起不是你想做的事。”
“抱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田野。”笑笑叫她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怎么说呢。”田野抬头看向体育场高高的穹顶,“你觉得唐僧喜欢女儿国国王吗?”
笑笑那边顿了顿,然后笑了一下:“那我完了呀。”
“对不起啊。”田野低下头去,“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那怎么样才算对得起我?”
“可能,跟你结婚才算吧。”田野说,“我本来打算回去后当面跟你说的,但是刚才知道我妈去打扰你了……所以我想,既然决定了不如早点讲吧。”
田野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眼泪挺虚伪的:“笑笑,我们分手吧。”
对面的声音不再那么冷淡了,似乎温柔了许多,又好像是认命了一样:“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是不看脸了吗?都说我长得帅,结果谈了三个都要跟我分手。”
田野又被他逗笑,又哭又笑很是难看:“对不起啊,对你来说我真的不是个好选择。”
笑笑语气轻松:“啊对对对,前面两个也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田野笑着,“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但我有想要的那种生活,而那生活里塞不进一个丈夫。”
“那为什么要相亲呢?”
“因为在相亲前我也不知道我是这样的。”田野说,“所以我特别庆幸遇到的是你。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我可能会想着我是因为没爱上他才不想结婚,遇到真爱就会好。但事实是即便遇上了真心喜欢的人,我也还是不愿意。”
她再次抬头把眼泪倒回去:“我怀疑了我的朋友那么久,但我万万没想到,原来我才是那个‘不婚主义者’。”
她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震惊,我居然是个不婚主义者。”
“……对我来说其实还挺意料之中的吧。”笑笑那边似乎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在讨好你啊,你身上确实有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但我可能就是犯贱吧,明明早就感觉到了,偏偏还不信邪,这个能算是征服欲吗?”
他顿了顿:“你知道吗?我可想有个自己的家了。”
“……希望你遇上比我更好的。”田野说,“你一定能遇上比我更好的。”
“所以真的没可能了吗?”
“是的。大概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吧,可能在平行时空里,我没有那么乖,没有把所有时间用来学习。我积极探索自己的兴趣,早早立下自己的志向,我找到自己的梦想并在获得学历门槛后一头扎进去,就这样把为人生目标而奋斗的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在那样的生活里,能有个心爱的伴侣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田野说,“那样一个世界里,我们应该是能在一起的。”
对面静住片刻——就是,能听懂,但不知道自己造的什么孽。
然后带着点报复心,笑笑回了句:“你妈不会放过你的。”
田野笑道:“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我看看事情最糟能糟成什么样。”
“你确定你这不是在报复她吗?”
“报复?我怎么可能报复妈妈。”田野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比我更爱她。”
“真吓人啊。”笑笑叹息道,“田老师工作这么忙,这段时间以来,耽误你时间了。”
“不,是我耽误……”田野说着说着换了句话,“……谢谢你,浪费在我身上的时间。”
再次挂断电话,田野压抑着想哭的心情,用纸巾擦着鼻涕眼泪。
分手的感觉比想象中更难过,但好在,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尽力调整好呼吸节奏,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再抬头看向穹顶时,仿佛置身异世界。
是的,世界似乎变得不一样了,田野两手揣在上衣的兜兜里,久久地伫立。
她从未如此刻般确信,她是她自己。
是盲杖左右敲击的声音把她唤回的——一低头,邢者戴着墨镜,晃着盲杖,正拎着保温袋从容返回。
现在这个步速和明眼人无异,但很可能是他单独行走的速度上限。
她倒很庆幸邢者看不见她红红的眼眶:“在这边!”
但邢者的听觉敏锐:“你怎么鼻音这么重?”
“就是突然这样……”不行,有点吓人,像是阳了。
田野只好说实话:“分手了,刚哭完。”
“啊?哦……”邢者愣了愣,然后安慰道,“那滋味确实很可怕。”
但是比起田野的分手,还是程舟的冰棍比较重要。
他立刻蹲下打开包包,拿出泡沫盒,摸到里面的冰袋还剩个硬硬的芯子。于是把冰袋拿出来,打开保温袋把老冰棍一支支放进去,最后把泡沫盒重新封好放回包里。
这个过程中程舟爸爸就在不远处看着,田野便没上手,由着邢者摸着第二个包包,将同样的工序再做一遍。
邢者似乎也没什么怨言,权当田野是分手了在e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