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丁夏脑中思索,目光飞速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却不料,正正撞上了一道视线。
乙建安立在皇上身边,没有表情看她,目光沉沉,汹涌着情绪。
丁夏与他对望,莫名从他眼中读出了失望、悲伤、痛苦,只觉心沉了下去。
皇上在庙中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白虎的踪迹,又行回殷同甫身边,怒道:“没有白虎!”
殷同甫显然也有些惊讶:殷承平竟然没和云婕妤在一起!他听到皇上问话,赔笑道:“明明就说有的……”他指着殷承平道:“皇兄一早就在这,或许知道一二?”
皇上的立时转向殷承平,逼近一步,阴狠道:“这个点数,你在这土地庙中何干?”
殷承平脸色愈见苍白,勉强支撑身体答话:“儿臣……儿臣是来为父皇祈福的。”
皇上猛然抬手,反手一耳光重重扇在殷承平脸上,冷笑一声:“祈福?!你是巴不得我早死吧?我死了,你就可以继位登基!”
殷承平被他一耳光扇得站立不稳,连退两步,才定住身形。他的脸火辣辣的痛,恨恨朝殷同甫看了一眼,却再不敢开口说话。
皇上却暴怒了,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说!你是不是见到了白虎仙君!这个点数你守在这里,是不是想跟着它飞升仙界?你个不孝子,竟然敢和我抢仙缘……”
丁夏终是收回目光,不再看乙建安,转而看向皇上。她总算明白皇上为何会如此打压殷承平。皇上生性多疑,他忌惮这个他这个儿子,就像……他忌惮殷永瑜一般。
皇上将殷承平一顿臭骂,又命人四处搜寻一番,还是没见着白虎,这才悻悻回了行宫。乙建安也跟着一并离去。丁夏没有随殷永瑜回房,而是让丁秋带她去了乙建安的住所。刚刚乙建安的目光让她猜到,乙建安知晓了一切真相,并且设法帮助殷承平送走了云安青。她再也没法隐瞒他,她只能和他摊牌。
她在乙建安屋中等了许久,先是端坐,然后变成歪躺,最后直接躺去了床上。可直到她渐渐有了睡意,乙建安都没有出现。
皇上安置后,乙建安就告退了。他听说丁夏去了他的房间,犹豫片刻,却没有回去见她,而是去找了殷永瑜。
丁夏不在,殷永瑜有些失眠。其实才短短十来日,他却已经习惯了有丁夏陪在身边。他希望丁夏秋狩结束后,也能陪他呆在瑜王府,但是显然,她想陪着乙建安。
殷永瑜忆起土地庙前,那两人长久的对望,忽觉心中窜出了一丝小火苗:很显然,这次暗害失败,是因为乙建安在其中插手了。那人终于发现了丁夏在做什么。殷永瑜暗道,或许……他的念想真的能够实现?
却听见门外有声音。殷永瑜披衣下床,推开房门,就见侍卫们正拦着乙建安:“王爷已经歇下了,不会见你!”
乙建安的目光越过众侍卫,与殷永瑜对上,简单而无礼道:“我有话要说。”
殷永瑜轻摆手,让侍卫退开,转身回了屋。
侍卫无奈让路。乙建安行入殿内。殷永瑜自顾自坐去了软榻中,很是平静。乙建安面色却忽然阴沉,身形一闪,宝剑出鞘!剑锋就搁去了殷永瑜脖颈上!男人狠戾道:“说!你是不是威胁了丁夏?给她下毒,逼她帮你做事?”
殷永瑜垂眼看了看那寒光闪闪的剑,面色不变一字一句道:“拿开。否则马上滚。”
乙建安眯眼看他:这人倒是有胆识。他料定自己不敢杀他。
乙建安的确不能杀殷永瑜。一方面,这人是王爷,势力盘根错节,皇上便是顾忌此,一直不敢出手动他,就怕引发动乱。另一方面,丁夏也不会让他杀他。丁夏对这人有些莫名的情愫,乙建安不确定自己杀了他,她会不会和自己翻脸。
乙建安默立片刻,果然收剑回鞘,却依旧阴鸷盯着殷永瑜不放,恨声道:“还是,你欺骗利用了她?”
殷永瑜轻笑出声:“你也太高看我了。阿夏想做什么,难道是我能左右的?”
他答得轻松,乙建安却只觉心中一片冰凉:这人没有威胁丁夏,也没有利诱她。丁夏是自愿跟着这个人,为他做事,甚至积极出谋划策。
乙建安忆起出神医谷任务时,他还有些不赞同圣上。任务完成后,他对殷永瑜还有些愧疚之心。可是现下,他只觉得这个瘦弱的男人面目可憎。乙建安咬牙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要牵扯她!离她远一点!”
殷永瑜笑得更开怀了:“她主动提出要陪我同行,怎么能说是我牵扯她?我们志同道合,走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
这句话杀伤力更大。乙建安忽觉情绪暴.乱无法克制。他怕再呆下去,真会出手杀了这个男人,只得铁青着脸转身,也不告辞,便要离去。
殷永瑜却叫住了他。男人依旧蜷在软榻中,很是虚弱无力的模样,却慢条斯理道:“乙大人,你应该清楚,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谈同床共枕,相携百年?”
殷永瑜声音清冷:“你应该清楚,便是我死了,你和她也没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挑拨打击乙建安这种事情,永瑜干起来丝毫不手软~
☆、争吵
丁夏迷迷糊糊睁眼,才发现原先亮着烛光的房中已是漆黑一片。床边坐着个人,正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覆在自己脸上。丁夏缓了片刻,呢喃唤了句:“建安……”
乙建安没有应声,长长的呼吸却断断续续打在她的手腕上。丁夏本来是有些不快的,可见着他这么坐着看她,静默仿佛要与黑暗融于一体,心莫名就软了下去。她抽出手,朝乙建安张开双臂,柔声道:“……过来。”
她敞开怀抱等待。乙建安犹豫片刻,还是依言躺去她的身边。丁夏纤弱的胳膊环抱着他,就像抱住孩子一般。她淡淡一笑:“你告诉了太子是我害他吗?”
乙建安沉默许久,终是开口答话:“没有。我怕他会对付你。我告诉他……设计他的人,是三殿下。”
丁夏心中一暖。他坏了她的计划,却终是放不下她。为此,他欺骗了殷承平,甚至不惜诬陷了殷同甫。丁夏往男人怀中靠紧了些,目光愈见柔情:“建安,谢谢你帮我隐瞒。”
女子温顺柔弱一如从前。乙建安无法想象,这样小小软软的身体里,到底藏着怎样的念想,竟能支撑她跟着殷永瑜,义无反顾踏上谋逆之路。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阿夏,你到底想要什么?”他一声叹息,终是抬手搂住了丁夏的腰肢:“我也可以帮你。你不必跟着殷永瑜。”
丁夏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指尖钻进男人的里衣,在他的锁骨上缓缓摸索。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我想要这大靖废除营妓制度。”
乙建安微愣。他从殷永瑜那回来的路上,设想过许许多多。他猜丁夏可能想要复仇,又猜丁夏可能想要荣华富贵,却不料,她竟然怀着这个念想。
乙建安思考片刻,开口道:“我可以向皇上提请……”
丁夏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话:“就是今日那个皇上?”她开始解乙建安的衣扣:“建安,说真心话,你觉得可能吗?”
乙建安一时默然,片刻方诚实道:“不可能。但这不能成为你谋逆的理由。”他抓住丁夏作乱的手:“你有这个念想,我很敬佩。可即便你实现了你的愿望,也只能帮到那些因为家破人亡而落入军中的女人。但你若谋逆,权利格局破裂重组,朝廷必定动荡。牵一发而动全身,世道跟着一乱,受苦的却是所有黎民。”
他停顿片刻,沉声道:“我为天昭府执行任务时,曾经杀过无辜的平民。可我不后悔。因为当时情况艰难,我必须舍弃他们,才能拯救更多性命。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阿夏,为了救小部分女人,害了全大靖的子民,你的做法,不值得。”
丁夏垂眸,无声一笑:乙建安和她真的很像。他们都是头脑异常清醒的人,擅长辩论,却难被说服。
丁夏的手指轻轻挠了挠乙建安的掌心,男人有些怕痒地挣动了下,却没有松开她的手。丁夏也不回答他,却道:“十多天前,中原大片地区水灾为患,皇上却一直未派人赈灾,灾情发展至今,愈加严重。加之他生性多疑,近年又潜心修道,导致朝政日益废弛,试问,在他手上,天下黎民何时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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