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就起身:“恒哥儿媳妇这些日子也孕吐,我横竖无事,去瞧瞧她,你们在这里安心说话就是。”
杨氏一出去,徐姨娘的眼泪就淌了下来:“我的芬儿……”
秦芬平日里多少伶俐口齿,这时候全不管用:“姨娘!”只说了这两个字,她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徐姨娘赶紧掏出帕子替女儿擦眼泪:“姨娘没有别的意思,姨娘就是舍不得,就是,就是……”她不知怎么说,结巴半天,又笑了:“姨娘高兴,姨娘高兴。”
母女两个坐在屋里,擦了眼泪,平心静气叙起话来。
徐姨娘自个儿在宅子里关了一辈子,不曾想到女儿竟能嫁个位高权重的如意郎君,还能跟着去见外头的天地,她终究不是那等自私妇人,这时并不曾开口阻拦,只在言语间流露出不舍。
秦芬才来时,只把徐姨娘当个远房亲戚,可是渐渐地也被这妇人的爱女之心打动,不知不觉,也依赖起了她。
如今徐姨娘言语里尽是不舍,秦芬哪里会不动容。
然而再不舍得,好容易争来的机会,也不能轻易放弃,秦芬想一想家中情景,对徐姨娘道:“虽然凤举他娘称病,可我势必要出京,幸好有五嫂替我拦在前头,这事算我亏了她,回头我好好补偿那大侄子就是。”
徐姨娘这便知道,女儿是非走不可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走了,姨娘一个人可多寂寞……”徐姨娘说着,又哭了起来,秦芬还没开口,杏儿就赶紧劝:“安哥儿眼瞧着就长大,到时候娶妻生子,姨娘和如今的太太一样,时时操心少奶奶,哪还有空闲时间。”
徐姨娘破涕为笑,点头称是,秦芬也顺着宽慰两句,然而母女两个都知道,安哥儿以后娶妻生子,那也是嫡母的事,徐姨娘以后,不过是在内宅寂寞终老罢了。
秦芬心里一酸,险些就要说留在京里,然而还是强自忍住,含着泪道:“我以后一定时时记得写信回来。”
徐姨娘才擦干的泪,又淌了出来:“好,好,你多写信,给我,给安哥儿,给太太,还有四姑娘六姑娘,你多写信。”
北风乍起,该是秦芬离京的日子了。
因秦芬身子重,范离特地请了圣旨,由范夔先往任上交接军务,他自己则陪着秦芬乘马车慢行。
这一日,秦家上下都来了,秦贞娘由姜启文陪着,秦珮拉了才出任六合县令的方绥,就连柯源,也带着玉锁来相送。
平哥儿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杨氏都嫌他邋遢,挥手赶他到一边,徐姨娘伸手搂住平哥儿,两个人倒哭得一样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