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我亦作不得(2 / 2)
赶紧写信给李格非,帮两个孩子定了亲。
此等人物,岂能不入我苏家!
说起这事情,大苏也是尴尬,不过他心忒大,将小妹崽当做忘年之交,也是件有趣的事情,于是又书帖回去,竟然做起了笔友。
一番文辞往来,大苏才发现自己真的低估了李家小妹崽,人家是天才,真不用自己教!
反倒是绿箬得闻之后,也给李家小妹崽写了封贴子,这回小妹崽倒是开开心心地跑到张知白故宅,跟绿箬学起了钢琴。
这些往事也是笑谈,苏轼笑道:“李家女公子,若是愿意,湖对岸文学院,自当有其一席。辞律之道,殆由天授,文力早在秦柳之间也。”
秦观被苏轼拿来与柳永并列,却不乐意了:“后学诗词,与柳七自有分别。”
苏轼斜倚在软塌上,手里还拿着一根排骨:“‘销魂当此际’,非柳七语乎?”
秦观顿时哑然,想想又不服气,反击道:“那司徒‘剑光寒彻,河中多少雄桀。’不也是长公豪放之语?”
苏轼思索一阵,废然道:“却是我亦作不得此语。”
章惇拍案狂笑,感觉好解气哦:“司徒几任节钺,三收故郡。章楶取河中,果然是司徒作得,子瞻这翰林承旨却作不得。”
众人也都是大笑。
大苏摇头:“不过有一事,小幺叔做不得,苏轼却是做得。”
章惇问道:“何事?”
苏轼拿排骨敲了敲几案:“前日梁焘进奏,言陛下即婚,宜效前例,特支内外诸军。”
“此固宽恩,然未及小民。”
“轼欲奏请陛下,尽放天下积欠!”
众人都是大惊,却见山下庄子里突然热闹了起来,不一会儿甚至响起了鞭炮声,老李以当年老西军的敏捷连滚带爬地朝山上奔来,一边奔还一边用自己的大舌头喊:“大小少奶奶生了!又是个娃咧……”
称呼那真叫一个乱,等一下,为什么要说又……
……
三月,翰林承旨苏轼上书:
“臣闻之,孔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夫民既富而教,然后可以即戎。”
古之所谓善人者,其不及圣人远甚。
今二圣临御,八年于兹,仁孝慈俭,可谓至矣,然以上圣之资而无善人之效,臣窃痛之。
所至访问耆老有识之士,阴求其所以,皆曰:‘方今民荷宽政,无它疾苦,但为积欠所压,如负千钧而行,免于僵仆则幸矣,何暇矫然举首奋臂,以营求于一饱之外哉!’
自祖宗以来,每有赦令,必曰:‘凡欠官物,无侵欺盗用,及虽有侵盗而本家及伍保人无家业者,并与除放。’
祖宗非不知官物失陷,奸民幸免之弊,特以民既乏竭,无以为生,虽加鞭挞,终无所得,缓之则为奸吏之所蚕食,急之则为盗贼之所凭藉。故举而放之,则天下悦服。
虽有水旱盗贼,民不思乱。此为捐虚名而收实利也。
自二圣临御以来,每以施舍己责为先务。
登极赦令,每次郊赦,或随事指挥,皆从宽厚。
凡今所催欠负,十有六七皆君恩所贷矣,而官吏刻薄,与圣旨异,舞文巧诋,使不该放。监司以催欠为职业,守令上为监司之所迫,下为胥吏之所使。
大率县有监催千百家,则县中胥徒,举欣欣然日有所得。
若一旦除放,则此等皆寂寥无获矣。
自非有力之家纳赂请求,谁肯举行恩贷?而积欠之人皆邻困于寒饿,何赂之有?
以此之类,蔓延追扰,自甲及乙,自乙及丙,无有穷已。
每限皆空身到官,或三五限得一二百钱,谓之破限。
官之所得至微,而胥徒所取盖无虚日。俗谓此等为县胥食邑户。
嗟乎!圣人在上,使民不得为陛下赤子,而皆为奸吏食邑户,此何道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