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醒来,却也是将他认作顾舒叶。她又哭又笑,捶着他直骂你这个王八蛋,你让我等的好苦呜呜呜……
卫准从来不知道,盛阳爱他爱的那么深。
若非如此,她怎会在大殿上失仪,甚至直接晕过去,一病不醒。
若有天他生死一线,她也会如此吗?
盛阳烧了叁日,女帝急得把太医院的人全派来了,御医们人人自危,打起十二分精神轮流守着,唯恐公主出了什么差池。
顾小将军出事,顾少仪最是伤心。女帝还来不及安慰这位承受丧子之痛的至交好友,就只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先倒了下去。
她烧得糊涂,口口声声喊着顾舒叶,她忽然迷惑,她这宝贝女儿,何时又与顾小将军感情那么深?
她还记得先前两次赐婚,两人义正严辞拒绝的样子。一个恨不得以死明志,一个嫌弃得拒之千里。她心想,罢了,孩子们有自己的主意。谁知他们竟当真如此可笑,硬生生错过那么多年。
只是现在……
她眼睛落在那命悬一线的宝贝女儿身上,厉声道:“若是公主出了什么差池,我定要让你们九族陪葬!”
御医们战战兢兢地应下了。在他们全力抢救下,公主终于幽幽转醒。
卫准给她喂水,她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几日了?”
卫准难得说了许多话:“今日是第五天了。你若是再不醒来,恐怕就要血洗启云宫了。”
她闭上眼,似在回想母上说过的话,稳了稳心神后又问:“母上呢?”
卫准道:“小霜去请了。”小霜见她醒来高兴得又哭又笑,连忙跑去勤渊殿报信去了。
盛阳又打量了一圈屋里的人,“那林朗呢?”
卫准有些迟疑,他的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说。
她便用了力又问了一遍:“林朗呢?!”
秋露心知躲不过,便壮着胆子说道:“驸马去顾府吊唁了。”
盛阳似是又被打击一遍,她闭着眼开始重重喘气。
卫准责备地看了秋露一眼,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拍着盛阳的背,静静陪着她。
“不可能……”盛阳喃喃道,“不过才五日,怎能如此匆忙……”她猛然咳起来,很快上气不接下气,御医连忙上前把脉。
“去,把林朗……叫回来,”她咳出血,可还在坚持,“顾舒叶没死,他去吊谁的唁。”
林朗回来了。
他一身缟素,神情哀伤。
秋露心知公主看不得他这身衣裳,便在门口堵住了请他去换。
等林朗着了新衣再度出现的时候,公主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她拉着林朗的手,无力中带着轻快:“他们说你去吊唁——我才不信,哪有去灵堂穿成这副模样的。”
林朗默然不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盛阳,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好呀,”公主笑得很开心,眼泪却落了下来,“我要快点好起来,跟顾舒叶比赛射箭,看谁才是软脚蟹。”
“我还要跟他去梅林看雪,用雪球狠狠砸他。”
“我要同他喝酒,去年埋在梅花树下的那坛酒可以喝了,他那只狐狸,定要从我这讨上不少……”
林朗抱住她,痛苦地说“盛阳,别说了……”
公主推开他,冷静又清楚地看着他说道:“林朗,我没有疯,也没有接受不了。可他顾舒叶,根本就不可能死。他出行之前我便提醒过他,他没那么傻,只带一队人马直闯山谷,他定是做足了准备才去的,他……”她终于说不下去,捂着脸颤动,却怎么都哭不出声,只是剧烈地抖动着,好似要把心肺都呕出来一样。
屋内人皆是垂泪。
林朗紧紧搂着她,“盛阳,顾府的丧幡都挂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