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比梅花还好看。”盛阳不胜赞美。
林朗面皮薄,被她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很快就受不住了,“公主……”
“行了,你起来吧。”盛阳收回动作,好心放了他一马,回身拿起画仔细打量了一番,“多了一笔倒是平添了别样风情——不错,本宫收了。”
林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跪着朗声说道:“臣确是吃醋,但臣更气公主。”
小霜在身后吓得手一抖,驸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对秋露使了个眼色,秋露带着其余人都退下了。
“你气什么?”公主脸色已没了笑意。
林朗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理顺了自己的思路。
“公主让臣有话直说,臣今日便说了这大逆不道的话。臣生辰当日诸多安排,只想与公主度过难忘的一天,岂料当晚——确实难忘。公主若在睡梦中也时时念着那卫准,又何必要日日来找臣?”
盛阳想起来——那好像是很久的事情了。林朗居然那么记仇?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下去。”
“除夕夜,圣上让公主珍惜眼前人——敢问公主,何为眼前人?难道公主听了这句话,就只想到卫准吗?”他动了气,眼圈便有些红。他一向不是喜形于色的人,若不是被逼到了极致,这番闺怨似的话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盛阳抿着嘴不说话。小霜生怕公主生气,便上来奉茶。
“你也下去。”公主斥道。
于是小霜也远远地退开了。
“接着说。”盛阳用茶盖慢慢地醒着茶,倒是摆出了一副听故事的架子。
“臣心想,若公主心里只有卫准,那臣便远远退开,谁知公主竟口口声声要和离。”他苦笑,越说越伤心,到最后已顾不得君臣之礼,“盛阳……自你我二人成婚以来,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处处讨你欢心为你考虑,为何你就不能看看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一滴泪自眼角滑落,他难为情似地别开脸。
盛阳伸出手,接住了那滴动人心魄的泪。她托起他的下巴,令他仰头直视自己,倨傲地说:“本宫说心中有你,便就是有你。与你成婚,虽非我所愿。但日久天长,本宫也念着你的好。若你非要与卫准相较,倒失了身份。”
林朗咬着唇,不再说话。
盛阳俯下身子将他扶了起来,柔声道:“我与卫准,不过是鱼水之欢。这后宫之主,自然还是你的。我既不会纳了他,你又何必生这个闲气?”
他仍在固执,轻声道:“可我在乎公主的心。”
“我心里是有你的。”盛阳拉着他的手,把他揽入怀中。“我提和离,不过是为了气你。你一生气便对我敬而远之,我若哄你,你行君臣之礼,我若气你——”她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我自小前拥后簇,没在男人身上花过什么心思。我其实,不太会同喜欢的人相处。若你像今天这样使小性子,我还能与你将一切说开。若你再像以前那样冷着我,我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第二个顾舒叶肯牺牲自己让我们和好。”
她说了那样长一段话,林朗已明白了她心意。
“可我会……伤心的。”他抱紧她,在她怀中喃喃说道。
“我也会伤心。”她抚摸着他的头发,“生辰之后你日日躲着我,你可曾想过我心里的感受?我那日喝得醉,不过是气你不在意。”她叹了一口气,“我只当琢磨不透你,与我许下一生一世的是你,冷着我不见我的也是你。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就想看看,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事情能让你动容。”
语毕,她低下头,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原来他们竟然误会那么深,误会那么久。
一切说开了,二人便又回到蜜里调油的样子。盛阳笑道:“你吃醋的样子,倒比守礼的样子可爱。”
林朗打横抱起她入内殿:“臣还可以更可爱。”
这厢哄好,那厢又不高兴了。
卫准醋他,醋他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公主身边,醋他可以光明正大冷淡公主,公主还要说那么多话去哄他。
而他卫准,连教公主练箭都要顾忌着旁人的眼光。
于是今日他颇为蛮横,撞得盛阳有些疼。
她叫了停,气鼓鼓地推开他,转到内侧不说话。
“对、不起。”卫准在身后不情愿地道歉。
“哥哥今日好生威武,倒是教我很是尝了番苦头。”她阴阳怪气地怨他。
“我……”卫准的一双大手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最后只好半撑着身体与她说话。
“怎么?哥哥也要同我说那些酸不溜秋的话么?”她回了头,身子仍侧着。
他心里其实很是生气,可瞧见她使小性儿的样子,顿觉得气消了一大半。
他于是便不再说话,只耐心地吻着她后颈。
盛阳被他吻得丝丝发痒,转过来伸着手指在他鼻尖上一点,“哥哥可是在生我的气?”
“不、不生气。”他见她回了身,自然是比什么都欢喜。“是我,不对。”他歉疚道,“是我粗鲁了。”
盛阳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魅惑地说道:“可我喜欢哥哥粗鲁。”
盛阳,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林朗与卫准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她隔几日陪驸马下棋作画,隔几日随卫准竹林学箭。自然这箭也是学得心猿意马。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自从盛阳发现叁人的好后,便常常约着驸马到小屋来寻乐子。
等顾舒叶死讯传来的时候,她已在竹林小屋宿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