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几位佳人围在中间却并不十分热络,只一副神情寡淡的模样。
像是老僧入定,任尔东西南北风,他自巍然不动。
乐嫣见此心中止不住冷笑。
当真是装的像模样像,像是得道高僧,私底下是什么荒淫无道的德行?
乐嫣趁此机会悄悄地不打扰他人,与容寿说了一声便匆匆领着婢子告退。
她一出宫门,便连忙与守意同春澜道:“左右我们原本也没带东西入宫,到时候出宫也方便,人齐了就好。”
从长春宫到春熙宫,未乘步撵,乐嫣的脚步却有几分快,走的她几乎气喘吁吁。
她本欲早早回去,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今日在太后宫殿中那番几句话,虽没捅破皇帝的心思,只怕皇帝心中亦是担忧的紧,再不敢来寻她了。
不曾想想的美妙,乐嫣回去仍是晚了一步。
甫一入殿,就见殿中尚宝德那张老脸,恭恭敬敬伺候着一个身影用茶。
乐嫣面色一白,又见到这张无耻的脸。
尚宝德见乐嫣回来,很是松了一口气:“娘子从哪条路回来的?怎生回来的如此慢?陛下险些差人去寻您了……”
乐嫣深深吸了两口气。
自己费尽心机替恶人遮掩,可他却丝毫不顾及。
太后宫里众人那般狠辣的眼睛,他如此快又来了自己宫中,若是遭人看出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乐嫣忍着哭腔,若是自己手中有刀剑,只怕恨不得将此人捅出一百个对穿的窟窿来。
“陛下怎么来了,您不与几位公主说话这般快跑过来,倒是不怕旁人看出来什么?”
皇帝嗓音低沉,却不像是开玩笑:“朕还以为鸾鸾不怕,想着此事不该叫你开口,该由朕直接说去太后宫里更好。”
乐嫣一听,几乎就要崩溃大哭,她害怕的尖声哭起来:“你与太后说了?你与太后说了什么?”
皇帝如何还敢惹她生气,见她眼里包着泪的模样,忙道:“你放心,朕不经过你同意如何会说。”
乐嫣经此一句话,彻底知晓皇帝压根不怕太后,不怕旁人。
反倒是自己……比起他来更怕旁人知晓……
她一口气松下来,只觉得满心凄凉,甚至双腿一软跌坐去了软毯上。
浑身都提不起来劲儿,雾蒙蒙的双眼如今只能对着绚丽蒙尘空流着泪。
偏偏这般时候还被他伸手抱了起来。
皇帝在她耳边曼声道:“夫人若是过不去心里那关,便一辈子将朕当成舅舅便是。朕亦不强求,只等夫人想通的那一日。”
说是不强求,他的手臂是如此的硬实,隔着衣物紧紧贴着她,不愿松开。
乐嫣抽噎难止,她更觉得讽刺。
她忽地记起,当年母亲带她去寺庙中相面,方丈说她相貌太盛,终究一生苦难。
而今想来,可不是都应验了……
第38章
长公主府被撤下, 换上康献王府帝王亲赐鎏金牌匾,一时间成了京城众人继南应来使之后的谈资。
绥京鲜少有人不知,康献王的英勇事迹。
康献王符节乃是太祖义子, 先帝义弟, 若非当年战场上几度舍身护驾, 后来更是举全族之力襄助开国太祖平天下, 只怕大徵如今纵使立朝, 仍是四处风雨飘摇。
开国功臣,名将之后, 却落得一个举族覆灭的下场, 落得一个空有无上爵位, 却没有后嗣的下场,难免使世人唏嘘。
当年太祖有言, 使康献王遗腹女善化公主的第一个儿子承嗣, 只可惜善化长公主早早去了, 更是只育有一个女郎,此事便不了了之。
而如今康献王府改了公主府建成, 有如此大张旗鼓换上帝王亲赐的牌匾, 众人心中猜测, 这回承袭王爵之人只怕已是有了定数。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 与康献王有关的几处府邸门庭若市。首当其冲的乐府便是备受众人看好。
驸马家那些年幼是庶子庶女,哪怕是隔房堂侄一个个也都跟着水涨船高。
毕竟, 康献王府,那可是世袭永固的爵位, 便是一群再烂泥扶不上墙的龟孙子, 有了这个王爵亦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乐家几人这段时日是寝食难安,老夫人每日里都念叨着几个儿子孙子孙女想法子去探探乐嫣口风, 无论如果一家子人不能说两家子话,上回因为温泉庄子闹成那般,早知晓乐嫣如此得宫中看重,她们早早派人将庄子送还给她便是。
比起爵位,一个温泉庄子算得了什么?
偏偏乐嫣如今在宫中住着,等闲也见不着。乐府之人只得病急乱投医跑来了淮阳侯府。
奈何卢恒这些时日亦是忙着紧,乐府的人几次跑过去都没寻到卢恒。
如今府上连一位女主子都没有,许多事儿自然而然落在如今还在养伤的郑玉珠身上。
乐家那些一个两个叫人头疼的粗鲁人赶过来后,郑玉珠纵使再不情愿与这等乡野村妇作陪,也只能沉着脸招待上了。
她知晓如今卢恒心中与她渐渐生出嫌隙。
是以近段时日郑玉珠丝毫不敢再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