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顿时明白,退出后让赵绥远,县正进屋议事。
凌霄去马房套了马车,刚出县令府,便听见女子唤救命的声音,他定睛一看,却是个姑娘抱着孩子,那女子越跑越近,凌霄眉心“突突”的跳,竟然是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采茵边跑边哭,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只得不住的弯腰:“官爷,官爷,求您让我进去,让我见见太子殿下!”
“采茵,可是小夫人出事了?”凌霄扶着她的手臂,声音挤得极为艰难。
他不想去听,也不想去承认,可是此时此刻,采茵抱着孩子,除了小夫人感染上瘟疫,他想不出第二个缘由。
凌霄即刻带着采茵入府。
蕉院,书房内。
赵绥远正激烈的向陆执汇报县中情形,县正在一旁执笔记录。
陆执以手支额,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案,神色弄得化不开的阴鸷,听县令禀报。
“让开!我有急事要向殿下汇报!”
守门的官兵识得这是太子近卫,不敢阻拦,可是眼下屋内正在议事,犹豫的时候,陆执看向窗外,眸光陡然变了。
太子抬手,赵绥远被打断,顿时缄口。
陆执心脏处“砰砰”直跳,他让凌霄去接沈灵书,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去。
“进!”屋内传来一声厉喝。
赵绥远和县正有眼界的退了出去。
没等凌霄说话,陆执脸色遽然沉了下去,薄唇仅仅抿着,冷声问道:“她人呢?”
凌霄不敢贸然回答,朝殿外招了招手,采茵抱着岁岁哭啼着跑了进来:“殿下,殿下奴婢求您,您救救姑娘!她发烧了,她还给奴婢留了封信,殿下……”
陆执陡然站起身,眸子一瞬猩红,上前的步伐控制不住的发抖,目光死死盯在采茵脸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岁岁被陆执的喘着粗气的样子吓得呜呜大哭,小手不断抓着空气。
陆执高大的身躯晃了两下,克制的声音发着颤:“带岁岁下去。”
凌霄走到采茵跟前,试图挤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岁岁殿下,属下带您去玩好不好呀?”
岁岁只是哭,可凌霄知道殿下此刻怕是要疯魔了,不顾着还哭着的小奶娃,狠心带了下去。
采茵双膝跪地,低头双手朝下递上了那封信:“殿下,求您救救姑娘,昨夜刘婶被传染后见了姑娘一面,姑娘吩咐奴婢不准踏入西屋半步,今早奴婢去看,姑娘她昏了过去,性命垂危啊!”
陆执双手颤抖,眸底湿红,脸上血色尽数散去,心像是被一把拳头狠狠拧着,绞着劲的疼,他踉跄接过信,跌坐在了身后椅子上。
他脸罩寒霜,视线狠狠聚焦,才堪堪借着日光看清那信笺上的四个大字——
陆执亲启。
第57章 守护
陆执低着头, 食指发颤的摩挲着,只看了封皮几个字便将信甩到一旁,陡然起身, 嗓音冰寒:“立刻派兵把她接过来, 再另,宣陈太医来见孤。”
采茵见太子殿下终于舍得顾及情分救姑娘, 身子一瞬瘫在地上,以手掩面,喜极而泣。
凌霄领命,出门后吩咐门口候着的近卫去请太医, 自己则是带了一队人马朝王家小院方向跑去。
陆执看着远去的人影, 薄唇紧抿,脑海中预想着凌霄去接人所有发生的可能后, 他持剑走出门外,翻身跃马, 绝尘而去。
王家小院外围了不少百姓, 为首的几个壮年和官兵对峙。
“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去?她感染了瘟疫,只能在家隔离着,若放了出去, 我们这十里八村的百姓怎么办!”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声:“不能放她走,这群官兵要带她走就是为了方便救治!官府能治病凭什么不给百姓治, 偏偏给这个祸水治病!”
“对,不能放她走!放她走,我们就没命了!”
凌霄抽出剑, 横扫过去, 狠声道:“你们胡说什么?让开!”
不远处,骏马被收紧了缰绳, 前蹄朝天,堪堪停住。
陆执下了马,敛眉看向前方。
风声夹杂人声,哭闹声,围在院子门前与官兵对峙,听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声:“不能放过她!”
此情此景,陆执一路赶来咬紧的牙关竟是松了,低低笑出了声。
他邪气挑眉,漆黑的眸一点一点涌上了杀戮之意。
他没能好好待她,伤了她,负了她,已是后悔万分,又岂能让这群心怀不轨的人动她一分一毫!
陆执拿起腰间别着的长弓,长臂拉满,凤眸微微眯起。
“嗖”一声,一支短柄细翎箭随着风声呼啸而至,带着惊人的力道,直贯为首那壮汉的喉咙,横着而透。
硬汉还来不及发出一点声响,瞳孔骤然放大,身子痉挛着朝后跌了下去。
百姓吓得一颤,粉粉朝后退去。
凌霄也被这翎箭惊得转过身。
太子逆着光,唇角渐渐地沉下,身后骏马色若鲜血,墨衣上的金线四龙纹晃着摄人的光芒,笔挺的身姿凌风而立,态势宛如地狱恶鬼,凛然不可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