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沉默。
“答应你的一些事,我可能办不到。”片刻之后,她才回答,模糊处理了。
她觉得小孩儿可能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事。方珩不蠢,就在徐安秋给她打电话,她得知了那边的态度的时候,她脑子里就已经过了好几种处理方法和可能出现的情况。
不乐观。
方珩不是个盲目乐观的人。
“所以,我和你道歉,很抱歉,余烬。”
对不起,我盲目许诺,没料到力所不能及;对不起,我说过的话,没办法践行承诺了;对不起,我给你希望,却不能替你鸣不平。
方珩以为小孩子会说些什么,可余烬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点点头,无声的接受了这个答案。
方珩又一次面对这孩子生出了无力感来。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检讨的事。
“余烬,你记得之前……在医务室里我的检讨……”
“我重新写的。”直白不掩饰的承认。
即便打了预防针,在听到余烬如此坦诚的承认的时候,方珩心里依旧是无比震惊的。
“那……是你写的?”
余烬半天没说话,像是觉得这是个多余的问题。看方珩真的在等答案才吐出一句:
“是。”
小孩子的身上像是笼着一层薄雾,看不透,看不清。而若隐若现半遮半掩的感觉最是让人着迷,这深深根植于人类的劣根性。
“为什么要重新写?”
“你写的不对。”余烬的话里缺少一种含蓄美,她总是语气生冷,平直,冷硬的。像极了一个人。“错了,这样写会有麻烦的。”
方珩怔了怔,看了余烬好久都说不出话来。一是为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二是因为“会有麻烦”。她心里升起了异样的情绪来。
但却听余烬接着说:
“我会有麻烦的。”
方珩:“……”
“厉害。”方珩木着脸咬牙赞了一句:“都是你写的?”
“是。”余烬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临摹的是你的笔迹。”
“我看出来了。”方珩深呼吸:“你好像很擅长这个?”
她知道在这里不要问过往的事,但还是忍不住好奇。
“是。”
“你是……怎么做到的?”
“重复。”
方珩眼前没来由的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遍一遍临摹字帖的画面来。但她的平静的生活限制了她的想象力,能够熟练掌握一项技能除了密集的练习,还需要压力。而激发一个人潜力的最好办法不是鼓励,而是惩罚。没有小女孩一笔一划,只有做不到就没有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