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冲击之时,寿元也已经距离大限不算太远,可几十年的积累和准备,足够他完成一次谋划半生的挥霍。
而这几位宗师,本就时日无多,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根本不够。
依靠着自身日渐衰败的气血和真气来进行一场豪赌,在那道坚固至极的壁垒面前,竟显得有些渺小。
顾担能够发现这一点,正在冲关的薛闻剑,感触无疑更加深刻。
只有真正开始冲击五脏,才明白那是怎样的苦楚,明白自身是何等的脆弱。
便是倾尽浑身解数,如果继续这么‘温和’,维持自身运转的锤锻,等到他活生生耗死,都没有一丝成功的机会。
那条路,好像根本就不是给宗师准备的一样!
但,没有退路了!
“啊!!!”
一声自心肺间迸发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薛闻剑的眸子骤然间瞪的极大,眼珠似都要挣脱开眼眶的束缚。
仅仅只是瞬息之间,他身上的真气不断的向内收缩,竟是要不管不顾,不惜一切代价的去熔炼五脏!
在他的体内,令人感到牙酸的声响接连不断的传出,像是在烧红的铁板上摞上肉片的刺啦声闻之便让人侧目。
在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薛闻剑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干瘪起来,袅袅热气近乎化作白雾升腾,他的肌肤上一片火红之色。
当白雾逐渐散去,只余下一张略有鼓起的人皮,贴合在地面上,没有了半点生机。
两位宗师,以及顾担,看着地面上那张人皮,都说不出话来。
薛闻剑没有熔炼五脏成功。
极致的疯狂,换来的并不是成功,而是五脏俱焚,连血肉都不复得见,仅有些许尚且未曾彻底被熔炼掉的骨头,略略撑起人皮。
触目惊心!
付出这样的代价,他却连先天之路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便彻底的倒了下去,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那条路……真的存在么?”
余下的两位宗师中,其中一位宗师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才多长的时间?
三位宗师尽数倒了下去!
他本以为谭、辛二人已经足够凄惨,可到底还留下了一个全尸。
反倒是看上去更接近、更有机会的薛闻剑,连全尸都没有留下,仅余一张人皮落在地上。
那到底先天之境,还是深渊魔窟?!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或许吧。”
顾担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因为他也没有见过真正涉足先天的人。
只是姬老的身上,曾感受到过一股特殊的气息,眨眼间便又被更加苍茫的道蕴所笼罩。
他见过的冲击先天的宗师,越是接近先天之路的人,越是不幸。
姬老准备的最完全,结果别说是人皮了,连半点尸骸都没有留下。
反倒是辛、谭两位宗师,只是死在了寿元的拖累之下,勉强可以算是‘寿终正寝’,回归原本属于自身的轨迹之中。
有机会冲击先天,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大概的确是一个需要去考虑的问题。
久久无言。
两位宗师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人捡起地上的人皮,一人抱起谭宗师的尸骸,离开了顾家小院。
一日之间,两位宗师以不同的方式,葬身在了同一道壁垒前。
他们两个是否还要再去冲击先天之境,顾担没有去问,他们也没有说。
日子,还是要日复一日的过。
夏朝三十八年。
清平子来到了顾家小院中。
他推开院门进来的那一瞬,顾担盯着他看了许久,险些有点没有认出来那是清平子。
此时距离夏朝二十五年天下学宫的那场盛会,又过去了十三年。
清平子本该临近大限,坐等死期。
可此时的清平子,看上去却是年轻了许多,甚至原本已经开始斑白的头发,大半都复归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