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忽地觉得后背发凉。
下意识朝那边看去,又看到上回那辆马车。
“娇娇妹妹,那辆马车怎么老停在你家附近?”
谢姝刚才就看到那马车打巷子口进来,自然也看到马车里的人。那冷得吓人的脸,还有那一身黑色的獬豸官服,瞧着像个玉面阎王。
她摇头,说自己不清楚。
“陈大哥,你等一下。”
陈颂不明所以,等在外面。
她进去之后很快出来,手里拿着那本游记,“我已誊抄完,原本还你。”
接过手,陈颂心中难掩失望,他还以为娇娇妹妹是有什么东西送给他。身上的汗已干,后背的凉意更甚。他拿着书,犹豫着留恋着,就是不愿意离开。
“陈大哥,乡试在即,你可不能再告假,若是让薛姨知道了,怕是会觉得我耽搁你读书。凡事以大考为重,事关你的前程,你千万不能分心。”
“那,那我走了。”
陈颂走了,一步三回头。
等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路上也没有行人时,谢姝动作迅速无比,几步跑到马车前,然后掀开帘子钻进去。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萧翎说。
谢姝上下一看,确实不是他的血,再一看他满眼的红血丝,还有下巴处清晰可见的胡茬,愣了一下。
这位世子爷从来都是清风明月一般,几时有过这么憔悴和狼狈的时候?
他低声道:“清风院有不少悬案疑案,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我都没合眼。”
原先他没进清风院时,就与方大人是忘年交,也帮方大人破过不少案子。方大人一直力主他入职,所以他此次正式成为提刑之后,最开心的莫过于方大人。连夜就把历年的悬案推给了他,还说是利剑开光寒,见血扬威名,希望他尽快扬名。
“那你为何不回去休息?”谢姝问。
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还一身的血腥气,干嘛还到处乱跑?
“谢姝,白家的亲事不能应。”
“你也听说了?”
“嗯,白家四处宣扬,说不重门第,只看人品。”
这下谢姝是真生气了。
“我去他的不重门第,只看人品,老娘……”
她气得差点口不择言,惊觉失言后立马改口,“我爹娘还嫌他们家风混乱,压根就没同意,他们居然四处宣扬,简直是恶心至极!”
萧翎嘴角弯了弯,刚才这小姑娘是想自称老娘吧。他情不自禁想靠近,瞥见自己这一身的脏污,无比嫌弃地离谢姝远了点。
谢姝:“……”
【萧翎,我说你不至于吧,居然还躲我。我刚才就是一时失言,我可不是谁的老娘。那白家人让我当老娘,我还嫌他们呢。】
“不是躲你,是我身上脏。”
谢姝“哦”了一声,“那还差不多。”
萧翎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一副满不在意,又乖巧柔顺的样子,每每见她如此模样,只恨不得将她搂进怀中。
但是不能。
不仅不能猛浪激进,反倒要退一步当成朋友。
“白家那个庶长子,与秦国公极为相似,未成亲已是妾室通房一堆,香的臭的不知多少,甚至在外面还养着花楼里赎身的外室。这门亲事看似高攀,实在不然,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四处宣扬,意在逼迫你同意。”
“真是太无耻了!”
谢姝咬着牙,小脸因为生气而泛着红晕。
【你是不知道,方才白蓁蓁告诉我,说这门亲事不是白夫人的意思,而是秦国公自己的想法。上次在王府你是知道的,他分明就是对我起了龌龊的心思。你说他死活想让我嫁给自己的儿子,不会是存了以后扒灰的心思吧?】
扒灰二字一出,萧翎的眼神都变了。
这小姑娘怎么什么话都敢讲!
谢姝可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能听的话,因为她知道自己说的八成就是事实。秦国公那样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可言。
【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同意,他们怕是打错算盘了。我可不是那些为了名节活受罪的人,大不了不嫁人而已,他们总不能明抢吧。】
萧翎眼神深得吓人,“你那个门当户对的若是此时对外说你们两家原本就在私下议亲,白家自会作罢。”
谢姝沉默了。
她低着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我父母会处理。”
“他若真心悦于你,便无所畏惧。”
“他乡试在即,大考为重。何况婚姻之事,全凭父母做主。他父母有自己的考量,我父母也有自己的打算,再说这是我家的事,何必牵连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