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打开一幅春花图时,谢姝说。
他将春花图拆解,果然露出了里面的画。
画中的小院宁静美好,院子里的花草栩栩如生,在场众人不识画中之处,皆是想不通这样的一幅画为何要被隐藏。
姜瑜看着这画,觉得隐约有些眼熟。等他终于忆起画中之地是何处时,就听到谢姝颤抖而不敢置信的声音。
谢姝指着画,看上去像是因为情绪十分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娇娇,娇娇,你怎么了?”长公主关切地急问。
“祖母,祖母,这……是我和我娘住过的院子!”
话音一落,她就看到温华袖子里的手曲成了拳。
温华必定想不到,四岁的她还能记得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她给多乐递了一个眼色,多乐很快领命而去。不到一刻钟,多乐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也拿着一幅画。
“前些日子,我记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某天夜里做梦,我清楚梦到了小时候和娘住过的院子……醒来后我便将它画了下来……祖母,你看!”
她画中的院子和温华的那幅画极像,不过视角完全不一样,一个视角是院外望去,一个视角是从院内往外看。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两幅画的是同一个院子。
众人议论起来,有人说温华去过月城,能画出这样一幅画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舅父,你说你到月城的时候,我母亲已经遇害……你告诉我,这画又是怎么回事?”
“殿下,你舅父思念你母亲,这才画了你母亲生前住过的院子。他怕自己赌物思人,又将画藏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谢姝突然大声,指着画中的那几盆含苞未开的花,“早在我和我母亲准备离开月城时,就将这几盆花送给了姜夫人。他若是在我母亲遇害之后才到月城,又怎么会画得出来!”
所有人哗然。
所以温世子是一早到了月城,却没让定远侯夫人知道吗?
长公主压着悲痛,质问温华,“本宫记得你一接到擎儿的信就离京,按理说你应该早就到了月城,你却说你到月城时为时已晚,难道这全是你的谎言吗?”
哪怕是这个时候,温华的表现依然毫无破绽,面上只有悲痛自责,没有一丝恐慌。
“殿下,这是臣之过,臣路上病了几日,回京之后也向陛下禀明过此事。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殿下想怎么处置臣,臣都半句怨言。至于这画上的花,臣曾听容妹来信提起过,没想到竟然全对上了。”
狡辩!
谢姝知道这人的心理素质简直强到可怕,对于这样一个人,若想抓住他害人的证据和把柄难于登天。原来人心之诡,纵然有金手指都无可奈何。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是再难,也不能轻言放弃。
“又是巧合?为何如此之多的巧合?”
是啊。
为什么这么多的巧合呢?
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在场的人皆持怀疑态度。
谢姝缓缓垂眸,任由眼泪落下来。
“小时候我娘常和我说起京中的事,她提到最多的人不是外祖母,也不是外祖父,而是舅父。她说舅父是世间最好的兄长……她说她心里没有在家从父,只有长兄如父。”
【萧翎,你快听听,温华的心里有没有波动?】
萧翎的手动了一下。
【那就好,证明这个路子是对的。】
“我娘说她小时候生病,都是舅父陪着她。舅父为了哄她喝药,都会自己先……里若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舅父总会给她买。她说这辈子能和舅父当兄妹,是她最大的福气。若有来生,她想当舅父的长姐,换她来照顾舅……父,你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前面的话,让温华心绪的波动渐大。
尤其是那句“如果有来生,她想当舅父的长姐”的话,让温华完美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所以当谢姝最后质问时,那道缝一个猝不及防隙骤然变大。
仅是一个瞬间的事,足够让多疑的帝王看清楚。
“好一个温华,当真是瞒得朕好苦,给朕查!”
一个查字,那可不是简单的问话。
而是查封鲁国公府,务必求一个水落石出。
谢姝被长公主扶着,脸上的泪还在流,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
好好的喜宴出了这样一桩事,来喝喜酒的人谁不说一句晦气。然而这样的晦气啊,应该到此为止了。
帝后摆驾回宫,温家人也全被方大人押回清风院。
一场喜事落幕,多年前的种种却会随之一一揭开,直到真相大白。
宴终人散,唯有宫灯照影。喧嚣过后,留下来的都是自己人。有老太妃和镇南王妃婆媳,有谢家人,还有姜瑜和叶兰。
长公主看了看自己的孙女,又看向萧翎。
这两个孩子啊,一个比一个主意正。
真好。
她也该放心了。
“娇娇,翎儿,你们早点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谢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