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峥只回答:“那就好。”
他们有走了一段路,这一段的江面被船只挡住,裴峥走到正面看不到船只的位置才停下,江面在此地宽阔得像海。
树影被他们甩在身后,对面的楼厦也与他们隔了海一样宽阔的距离,于是站在栏杆边,满心满眼都是江面的波涛和穹顶的月亮。
裴峥锋利的眉眼泡在波光与月光里,竟然也柔和了几分。
他说:“我以为你会找机会问父母遗产的问题,没想到一顿饭下来说了些有的没的。”
“不是的,哥,我约你吃饭就只是吃饭,因为今天是中秋节。”裴让急忙忙地答,原来裴峥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别那么着急否认,这本来就是你的权利,而我也有义务跟你说明此事。”裴峥眯了眯眼,“你母亲名下没什么资产,但父亲确实留了东西给你。”
“是一幅油画,正放在我车上的后备箱。我们一块回去,我好把画儿帮你挂上。”
油画?
父亲留的?
裴让并不觉得他跟父亲的关系好到能被父亲留遗产的地步。
“怎么,嫌少了?”裴峥紧接着追问。
“没,我只是没想到。”裴让有点心虚。
“这幅画卖出去也有个两三百万,父亲虽然没太多资产,但艺术功底还是不差的。”似乎笃定他嫌少,裴峥补充地安慰道。
“既然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不会卖的。”裴让心虚地发誓道。
“行,那回去我们就挂上。”裴峥别过眼去,手搭上石制的栏杆,又要变成雕塑。
裴让急忙忙又喊:“哥,中秋快乐。”
裴峥没侧过脸,只道:“嗯,你也快乐。”
父亲很早就写了遗书,虽然他的遗产只有一幅油画。
可能也是因为只有一幅油画,他才要写遗书规定继承人。
裴峥猜测不出父亲和继母生前是被什么驱使着挥霍掉手中的资产,分明裴让正是读书需要钱的时候,父亲真就相信裴峥不会不管不顾,或者真就放任裴让自生自灭。
也难怪父亲给裴让留下一幅画,一幅不值几个钱的油画。
父亲赚钱从来不是依靠他艺术性极强的油画,而是去接各种互联网大厂的商业稿件。
很早以前,父亲还没跟爷爷闹掰时,倒可以吃一吃艺术家的饭,因为有收藏家会看在爷爷的面子上高价收藏他的画。
跟爷爷闹掰后,父亲便很少再画油画了。
另外这幅“遗产”,画的是不太吉利的一地红山茶花,裴峥肯定不会把这满地血红挂自己常住的地方,自然就是让它物归原主。
等到裴让自立门户搬出去,这画也能顺理成章地被他带走,省得裴峥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