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变得煞白的不仅仅是慕容渊,还有在场的所有雪国人!
顷刻间,衙外广场就变得落针可闻!
“你你你……”震惊过后是震怒,周怀斌的脑子何等灵光?只是稍微一联想,便猜出了事情的大部分真相,他指着程钺的手指都颤抖了,“你这贼子竟然勾结秦寇,谋我尨阳?!”
程钺从地上坐起来,直视着怒不可遏的周怀斌,冷笑道:“说什么勾结?我只是偶然认识了秦国的王贞将军,他听说你跟赵玄瀛狼狈为奸,陷害我许叔与刘哥,出于义愤,决定出兵救人而已。”
“无耻贼子!”
周怀斌此生还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呢,瞪着油嘴滑舌的程钺,恨不得立刻吃了他!
程钺看了眼仍在刽子手们控制之下的许肇与刘恪,冷冰冰的回应:“只许你做初一,便不许我做十五么?要说无耻,我可远比不上你周二公子!”
“杀了他!哪怕今天尨阳丢了,也要杀了他!”周怀斌双眼通红,指着程钺大叫。
“慢着!”赵玄瀛连忙出声,对慕容渊道:“先派部分兵马去组织防御,这尨阳绝不能丢掉!”
慕容渊毕竟是赵玄瀛的老部下,相比已经被气昏了脑袋的周怀斌,他还是更愿意听从赵玄瀛的命令,只是狠狠瞪了眼程钺,便带着剩下的九百多尨阳重骑,并在场一半甲士去阻击入城的秦军了。
“你竟敢忤逆我的命令?!”周怀斌一把推开赵玄瀛,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二公子,我是尨阳的守臣,职责所系,不得不如此。”赵玄瀛少见的硬气了起来,在这个问题上毫不相让。
周怀斌是骄横惯了的贵戚子弟,何时受过这等气?当下一口气没上来,竟眼前一黑,气昏了过去。
赵玄瀛先吩咐小吏将周怀斌抬下去救治,这才转向程钺,厉声质问:“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秦寇凶残,放他们进城,就等于陷这一城百姓于死地!你与周怀斌只是私仇而已,竟然连累一城百姓下火海,你的良知何在?!”
程钺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这就不牢你操心了,我已经与王贞将军约好,只要尨阳百姓不抵死反抗,他便不会伤尨阳百姓一根毫毛。”
赵玄瀛气的跺脚:“秦寇凶残狡诈,怎可相信?!”
程钺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秦人凶残狡诈?尔等就不凶残狡诈了?是谁为了所谓‘私怨’诬陷忠良?是谁将死难的百姓首级一一割下,扮作秦人模样拿去表功?别告诉我这些事都与你无关,赵大人!要说百姓们从此成为秦人是入火海,在你们的无道统治之下,我看也差不了太多!”
赵玄瀛被程钺这番话气的七窍生烟,却偏偏无法反驳,直憋的老脸铁青。
“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程钺的话还在继续,“尔等如此颠倒黑白,恶事做尽,就不要怪别人生出悖逆之心!这世上,除了父母近亲,谁都不欠谁的,不要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便可以为所欲为了!惹急了老子,掀尔等下来就是分分钟的事!”
“好……好个狂徒!”
程钺确实是有毒舌属性的,三言两语而已,便把赵玄瀛也气的全身打起了摆子,老家伙手哆嗦着高声下令:
“给本官拿下他!”
说实话,自发现秦军进城的那一刻起,雪国甲士们的士气就已经急转直下了,拿程钺的脑袋升官领赏的心思早就没有了,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寻思着怎么保全身家性命。
是的,是怎么保全身家性命,而不是怎么把秦军赶出城去,保住尨阳城。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虽然号称精锐,但也得分跟谁比,跟国内地方上的军队比,他们当然是精锐,但是跟秦国的正规军比,那就不够看了。
秦军和他们雪国军不同,那可是长年累月与野蛮的西戎部族征战的百战之军,可以说,秦国的整部国史,就是一部抵抗西戎侵略的战争史,这样的国家,从国君到庶民,每一个人都是饱经战火磨砺的战士,由这样的国民组成的军队,称一声“虎狼之师”真没什么过分之处。
跟虎狼一般的秦军交战,雪军守城和小规模斥候战还行,在野外打会战,或者在城内打巷战,还是摇头比较快。
而且说到抵抗秦军入城,上面的大人们折腾了半天也只派了一半人去,另一半人还要继续去捉拿一个杀人犯,说事起来都可笑!
现在留在衙外广场上的雪国甲士,每一个人都敢跟你用脑袋打赌——这尨阳城肯定守不住了!
尨阳既然守不住了,大伙的身家性命既然都要朝不保夕了,那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愿意去拼命捉拿程钺?
听到赵玄瀛的命令,甲士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愿意动弹的……
赵玄瀛做了一辈子官,打仗也许差点,但对人心却是门清,看到这场面还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下只能无奈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