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赖的青年男人摇头晃脑地说着,得意洋洋地让身后的一个人放下扛在肩头的布袋子,打开往里头抓了一把,手掌松开,青黄的泥土从他手里扬扬地洒了下来,“钱少爷,你好好看看,这里头,可都是你们卖给咱们的,一粒米没有不说,竟然尽是沙土,钱少爷,今儿你要是不想见血,还是快些赔咱们银钱吧!”
他说完,身后那群男人表情更加凶狠,手里扬起明晃晃的刀,大声吆喝着,“赔钱,赔钱!”
声音震天,有几个男人拿着锋利的尖刀,猛地蹿上前砍倒了她宅院门前的几棵树,而后挑衅地盯着钱玉,挥了挥手里家伙,大有不给银子就杀了她的架势。
东郭与狼之类的故例她听过不少,可像这般,听说昨日她赔钱赔米的事儿,动了邪念,为了讹钱,买不起米,把布袋子里头满满装着沙土,污她信用,来向她讨债的情状她却是闻所未闻。
钱玉冷脸看着,心内冷笑连连,这帮泼皮,真当他们人多,自己就好欺辱了么!
“既然你们把本少爷当傻子,本少爷也就懒得你们讲理了!”钱玉脸色阴沉,压低声音吩咐后头护院的小厮,“把门关好,拿上刀棍,守在门口,我倒要看看,今儿个谁敢上前一步!”
家丁们听说,顺从地拿紧了刀具,身子紧紧贴着门板守在门前,不让里头的女眷出来,警惕地盯着那帮人。
钱玉一人独站在门槛外,空着手,和那些泼皮对峙,冷冷环视着他们,指着自己心口,淡淡笑道,“来,刀子从这里刺进去,你们要是能踏着本少爷尸体进去,别说银钱了,就是这屋子,我那米铺,也都是你们的!”
“钱少爷!”那青年听说,又有些心动,又有些害怕,脸色变了几变,怒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破财免灾,这道理,钱少爷难道不明白么!”
“呵。”钱玉冷笑着,呸了一声,“与你们银钱,本少爷还不如去养几条狼狗!一群窝囊废,有本事就来杀了本少爷,没本事,趁早给本少爷滚!”
男人气得咬牙,他身后一堆男人听了钱玉的话蠢蠢欲动的就想上前真把钱玉杀了,犹犹豫豫好一会儿却有渐渐后退了。
这世道乱是乱,可他们毕竟还在青阳县城里,还是有王法的。这要真把钱玉杀了,到时候要是被官军抓住了,论及杀害乡绅,以下犯上这一条罪,可就是死罪一条了。
“怎么,不敢了?”钱玉冷笑,架着手慢慢悠悠地走向那群人。“本少爷卖的米都是有记账的,敢问诸位,既然说本少爷卖给你们的米是土,我那米是几时几刻卖的,卖了几斤几两,诸位又是以什么价买来的?”
淡笑着问出这些话,钱玉看着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哑口无言的这些男人,冷笑,“怎么,答不上来了?先前不还是很嚣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