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孤听她这么说,才知她昨天不在是这个缘故,便道:好。
被江渺扶着上了轮椅,凌孤双臂一展,发现这个轮椅真是宽大,坐在上面像是坐上了王座,身下的垫子也不够软,边缘的硬木条硌着她的腿肉,走起来各种怪声响个不停,真是没有一处值得夸赞,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句很好。
江渺也知道这个轮椅到处是硬伤,便道:做得匆忙,你别介意,以后想出去了就坐着它,门槛我拆掉了,你想进出也方便些。
凌孤知道她是一番好意,便点点头,又道:不用这么匆忙,我还不到用它的时候。
昨夜江渺锯了一夜的木头,她当然不可能听不到,只是不知竟是为这件事,现在她的骨头还没长好,远不到下床锻炼的时候,也不知江渺为什么这么急,连夜都要做这个出来。
还有一件事。江渺把腰间的乾坤袋取下来,送进凌孤的手中,将昨天她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当然,她是完全作为局外人的身份来叙述的,没有暴露自己知道剧情的前提,这事说来也不算蓄意,只是那边刚好打起来,而她路过顺手牵羊罢了。
袋里还有些熟食酒菜,此时一并交了。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好交待的了。
江渺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了,又仔细地换了药,最后推着对方到了门外,晒晒这初夏的阳光。
阳光很好,从树荫的缝隙中钻进来,细碎地洒在两人的脸上。
微风吹过,光斑摇动,凌孤垂着头,手中的乾坤袋被她捏得有些变形。
她敏锐地感觉到,江渺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不管是交待她的口气,还是周身松弛的气息,都非常明显地表达着这个结果,对方没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觉得离开是一种解脱,觉得她是个大累赘,她不否认,也不敢辩驳,只是
既然都要走了,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呢?
凌孤很讨厌这样的人,自作主张地救了她,又自作主张地对她好,再自作主张地说离开,仿佛一切都与她这个当事人无关,可承受这些结果的,都是她这个本来就想死的人啊?
如果没有对方,她也许早就死在江里了,何必再思虑这么多,何必再承受这种清醒的凌迟?
既然做了好事,为什么不做到底?!
凌孤的心里控诉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给你钱,给你利,能不能换你不走?
但她说不出,因为昨天的确是她的错,是她认错了人,差点把对方给杀了,这么大的冤仇,对方能够不计较已经是难得,临走前还有始有终就更是不易,就算要抱怨,也轮不到她来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