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被轻轻搁在他面前,泛着寒光的利刃随着她手腕的摇晃而闪烁,映着他扭曲的嘴脸。
萧蕴龄提着他的袖子将他那只掉落的右手放在桌面,“是这只手撕我的衣裳吗?”
“其实不止它。”她目光转向王万利的左手,“它的指甲很锋利,可惜我现在没有多余的钱财,只能买一只。”
他几乎听不得她在说什么,那么天真无邪的语气,却说着令人发颤的话语。
他真的做错了,不该和王霓合谋,不该算计萧蕴龄,也不该在发现她私底下和其他人苟且时恼羞成怒。
他在此时真正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他无法再开口为自己辩驳。
萧蕴龄无视他将要晕厥的神色,她犹疑地打量着那只五指分明的手,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自言自语道:“我很害怕血,可是你们都不怕,所以我也不应该害怕。”
她握着匕首的手柄,紧闭着眼刺下。
疼痛令王万利闷哼着清醒,他奋力挣扎着,浑身以一种曲折的姿势在椅子上扭动,穿透的利刃却总不能从他手上离开。
萧蕴龄退后好几步,直到她的背部靠在窗沿,窗外的燥热与喧哗令她在轰鸣的心跳声中听到其他声音,王万利的痛哭怒骂、血液喷溅的嘀嗒、还有她的眼泪滴落在木质地板上。
她彷徨地看着王万利的苦楚,好像自己的手掌也正承受着巨大的疼痛,萧蕴龄脸色苍白地抓着窗框,心中被良知质问,神识混乱不堪。
死亡是否比伤痕更能解脱?
可是她不想死,所以她觉得王万利也不会想要奔赴死亡,于是她思索了许久,为他精心挑选这一个惩罚。
她做错了吗?让他饱受折磨,让他清醒地面对血液的流淌。
她步履匆忙地跑到香炉边,将衣袖中剩余的迷药全部倒入其中,升起的烟雾更大了。
王万利痛苦又疲倦地昏了过去。
她终于松了口气。
下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对着到来的女子行礼,用欢快庆贺的声音尊称她为“郡主”。
萧蕴龄柔声让他们起来,而后又迷茫地走在王府中,她让人将王万利送去医馆,除去给医馆的诊费,他会剩下许多钱财,他应该会满足的吧?他那么喜欢钱。
阳光下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干净不染纤尘,随着她的打量而蜷缩。
听闻战场上战死的数字,想象将一个人杀死,看着别人帮她动手杀人,与自己亲手挥动刀刃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很害怕。
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和那些抛弃她的人一般冷心冷血,才能一心地为自己谋划呢?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是否有所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