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双手抱在胸前弯腰俯首快步前去,一排排的铁鹰骑士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当嫪毐看到了蒙恬、蒙毅、章邯等人时他脸上禁不住浮现出笑容。
黄崆:“长信侯不可无理!”
嫪毐:“谨受教,臣知罪。”
端坐在马背上的嬴政看着快步而来的嫪毐,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嫪毐这次来接嬴政穿的还是那身镇北军的铠甲,内里穿的也不是锦袍,而是秦军的黑色战袍。猛一看去哪里像是一个国候哇,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校尉而已。
秦法严苛臣子迎接君王穿着上也是有要求的,超标了是僭越,肯定是死罪,不达标也属于僭越同样是死罪。然而律法者无外天理人情,这就看君王的心情和宠信程度,若是君王开心又是特别宠信,就算僭越也可以法外开恩。所以说封建社会的律法都是给老百姓准备的,刑不上大夫嘛,而作为一国之君绝对是凌驾于法律之上。高兴了就算犯了罪也可以饶你不死,不高兴了你就是为国家抛洒热血也照样诛你九族。因为君王就是律法,君王就是天,是不可违背和抗拒的。
嫪毐本来就已经接驾来迟触犯了慢君之罪,如今又穿成这样犯了僭越之罪,二罪并罚怕是要活不成了。
嬴政冲身边的蒙毅使了个眼色,蒙毅翻身下马快步迎向嫪毐。就在嫪毐一愣神的功夫蒙毅突然出招,他双手抓住嫪毐双肩脚下猛地一扫,同时双臂用力要不猛的一弯,身高个大的嫪毐就跟一个大木头桩子一样从蒙毅背上飞了出去。眼看着嫪毐就要摔在地上,却不料嫪毐在空猛然一个空翻咚的一声双脚牢牢的踏在地上。
噗通,嫪毐刚刚站稳紧跟着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末将有罪,末将知罪,请大王治罪!”
嬴政阴森森的问:“何罪之有?”
嫪毐:“末将,末将罪大恶极。当,当诛三族!”
嫪毐这句话是喊出来的,不仅嬴政和众将都听见了,跪在路上的卫尉竭、内史肆也听得清清楚楚。一瞬间,卫尉竭、内史肆就觉得脑袋离脖子越来越远,哥俩大汗淋漓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卫尉竭:“完了完了,侯爷如此抗不住事,自己竟然认罪了。”
内史肆:“我命休矣。”
嬴政端坐马上低头看着脑袋杵地的嫪毐冷冷的说到:“巧言令色。臣子知罪,决于君王,寡人何时说过你有罪?有何时说过要诛你三族?嫪毐,你是不是心虚呀?抬头回话!”
众将大吼:“抬头回话!”
这气势换成一般人早就被吓尿了,但是嫪毐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个能让老女人和小娘子都对他痴迷不已的牛人。最主要的是,嫪毐是上过战场也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他觉得自己本就无亲无故,能混到今天全是赚的,就算是死了也值了。所以当他横下一条心的时候,恐惧什么的瞬间化为乌有。
嫪毐抬起头盯着嬴政说到:“末将有罪,未曾按礼制于一舍之亭候驾,未曾设郊宴为大王洗尘实属大不敬之罪。末将未按礼制着装实属僭越之罪,两大罪状合二为一,末将该死!”
嬴政:“哼!身为长信侯却一口一个末将,你以为你还是个兵吗?”
嫪毐:“回大王,嫪毐就是个兵,永远是大王的兵。嫪毐之所穿成这样就是想向大王表明,末将没有忘本,末将随时可以为大王披挂上阵!大王,末将何时能回镇北军!”
那一刻,嬴政的眼圈有些发热,嫪毐的一席话戳到了嬴政的软肋上。嬴政是君王但他更是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年青人,普通年青人所拥有活泼、仗义、豪爽、热血他都有,尤其是跟白宣相处久了受到白宣潜移默化的影响,别的不好说护犊子这一点到学了个十成十。
镇北军是啥,是嬴政能指挥的第一支军队,想想在北地爬冰卧雪日子,任何一个经历过的人都会禁不住热血沸腾,嬴政不是神他毕竟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朝气蓬勃的年青人,这道坎根本是过不去的。
嬴政:“起来!”
嫪毐唰的站了起来,摆出了镇北军将士面见长官时的标准姿态如一棵轻松一般仰头挺胸站在嬴政马前。镇北军规,将士面见长官不行跪礼,但须昂首挺胸仰头直视长官,谓之注目之礼。
嬴政盯着嫪毐片刻之后说到:“到寡人身边来。”
“遵命!”
嫪毐大步向嬴政走去,现在的嫪毐一点都不怕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嬴政没有让他解下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