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偷偷瞥了一眼风澈撅起来的小嘴儿,粉嘟嘟水灵灵的模样,好像儿时珍藏的饴糖,他越看越觉得应该藏起来。
他伸出手,一把捂在了粉红色的唇瓣上。
风澈被捂住了嘴唇,气的咬他的手,然后开始奋力把自己的胖脸拔出来。
姜临不甘示弱,仗着自己身高优势,得寸进尺地掐上他的胖脸蛋儿。
俩人正在那闹着玩,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欸?你们俩怎么打架?”
风澈好不容易挣脱了姜临的魔爪,抬头一眼对上了楚无忧的大脸。
风澈后退一步,叫了一声:“卧……我,我没打架!”
姜临也淡淡地说了句:“我们不可能打架。”
楚无忧蹲下来反复看了看俩人,像是在鉴别俩人究竟打没打架。
他忽地瞥见风澈的脸,笑容在那一刻僵在脸上。他指着风澈的眼睛憋了半天,指尖都快戳到风澈眼珠子上了。
“你,你,你?”
茶色的瞳仁在阳光的反射下泛着浅淡的琉璃般的光泽,像极了多年前的午后,他看见那人懒洋洋地趴在桌案上,听见他过来,猫儿似的抻了个懒腰,睁开双眼,琉璃一般炫目的眼眸如一盏易碎的珍品,美得让人窒息。
楚无忧视线下移,惊疑不定地看着风澈微翘的琼鼻和樱花渲染过的红唇时,才堪堪松了口气。
“不是,不是,他没长得这么娘……”
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猛咽了一口唾沫:“娃娃儿,你姓啥?”
风澈心里默默骂道:要不是异眼屏蔽易容术的遮掩,他就再调一调相貌了,他是真没想到楚无忧这傻小子,平日里观察能力也不强啊,怎么偏偏注意到这唯一未改的瞳色了。
他眯眯眼,天真地笑:“我姓姜呀。”
楚无忧瞪大眼:“卧槽?难道风澈当初真看上姜临了?还嗑药生了个孩子?”
风澈:“……”
我他妈?你多少有点大病!
他觉得袖子下的拳头多日不见血,多少有点懈怠了。
风澈企图用声音震住楚无忧肆无忌惮的想象,因此回答地格外响亮,小奶音响度放大,软糯中还带了些清脆:“我叫姜澈,父姜家十四峰五长老姜如川,母十四峰九长老陆染。”
楚无忧一听,愣怔了片刻,止住刚刚还喋喋不休的嘴,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茶色的眸,伸出手揉了一把风澈的头,指尖流连在风澈发顶片刻,猛地收回了手。
他狼狈匆忙地转过身站回了前面。
风澈站得太低,没能注意到他眼里划过的破碎感,几乎崩坏了楚无忧纨绔的人设。
他只注意到楚无忧自归队后便不再说话,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竟然觉得楚无忧的背影有些落寞。
风澈差点被自己气乐了,楚无忧钢筋铁骨脸皮厚,无忧无虑得像个傻子,落寞这种情绪,不存在的。
不出片刻,夏家也到了。
夏家主修灵诀,善制法器,故而飞舟做得奢华闪亮,银质的船体用金玉装饰,嵌入的灵诀隐隐流动着玄而又玄力量,就连扬起的风帆都密密麻麻刻满了灵诀,与帆布交相辉映,晨光下灵气的微光将整艘飞舟照了个通透。
夏家家主道侣众多,在修真界著名的能开枝散叶,领队的不知是家主夏鸿鹏第几位儿子。他不像其父的魁梧健硕,顶多算是高挑,笑起来亲和温润,倒是讨人喜欢的类型。
他快步走下飞舟,严格依照尊卑长幼的顺序向各家领队行礼,费了半天的劲儿将一套复杂的流程走完之后,他才满意地挥手示意飞舟上的人下来。
风澈心里暗叹此人圆滑世故不留错处,想来在夏家那一堆子女里想脱颖而出,便需要的是这份上下通透。
夏家服饰以蓝色为主,锦缎织成,其上密布着夏家灵诀,形成一团一团的纹路,花团锦簇一般交织在一起。
楚无忧目不斜视,见夏笙辞满脸笑容地走过来和他套近乎,轻蔑地冷哼一声,嫌弃地往一旁蹭了蹭:“夏家的,你离我远点。”
风澈倒是从未见过楚无忧如此嫌弃一个人,虽说楚无忧平日里总爱看不起人,但多少带了点装逼的成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实心实意地恶心一个人。
夏笙辞也不生气,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懂事地往旁边站了站。
风澈好奇地戳戳姜临:“楚无忧怎么这么恶心人家啊?这人得罪他了?”
姜临沉吟了一会儿,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这几年在边城,没听说两人之间发生什么嫌隙,只是当年夏家得罪楚家得罪狠了。”
姜临凑过来一点,风澈贴着他的吐息觉得有些痒,蹭了好几下耳朵。
姜临看在眼里,干脆摆正他的脑袋,用传音灵诀,直接将话传入风澈的灵府:“楚无忧烦他,纯粹是两家的恩怨。”
姜临沉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他看得极其隐晦,神色也淡,加之刻意隐瞒神识,两人均没有察觉。
“楚家自古女尊,本来与其他三家各不干涉。
二百年前,你在天罚中消失,姬水月身死,姬家大乱,四家曾打算趁此机会联合围剿姬家。
当时各家代表,包括各家家主,少主以及有身份地位的弟子,均需出席会议,商议总领事之职由哪家家主担任。
各家出于对修为最高之人的尊重,决定任命楚家楚凌作为此战总领事。
三家认同,夏家却坚决反对。
夏家男尊女卑思想严重,且家主实行一夫多妻制多年,在夏鸿鹏眼里,楚凌不过一个贱婢……夏家家主会上大喝:‘岂可将要职交予贱婢?’
他掀了桌子,直接翻脸走人,楚家被骂贱婢执政顿时也怒气冲冲,各家的围剿任务泡汤,不欢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