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拒绝,寒暄一句便收拾好自己离开。
直到上了公交车拿出手机,她才看见几条未读消息提示。
三小时前:
【陆放:什么时候下班?】
【陆放:我去接你】
一小时前:
【陆放:我下班了】
三十分钟前:
【陆放:图片】
【陆放:你的花忘了带走】
许枝一双眸不由得漾出柔软,沁入心间的暖流驱赶了一丝倦意。
可紧接着她心底又荡起不上不下的悬浮感。
她按下着这抹情绪,想了想,点开键盘:
【许枝:抱歉,手机开了静音,我刚看到消息】
【许枝:不用接我,我已经坐上公交车了】
【许枝:花的话,如果你方便一会我们在小区见一面?】
对面没有立即回复,许枝盯着聊天框看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距离他们领证已经过去半天,现在想来,她仍然难从巨大的虚幻感里逃出来。
就连他们的聊天记录也是,抛开下午陆放发来的不看,剩余从下往上划到顶,也不过寥寥几页,停留在“高中同学”或“有点熟但不多”的分寸里。
亲密不算亲密,客气不是客气。
他们这段突如其来的关系俨然风雨飘摇。
新小区入住率不高,这个点几乎看不见人,只剩绿化带草木里的虫鸣声在热闹。
大概为了节约公共电耗,走道两旁的路灯并没有全开,稀疏亮着几盏,视线昏昏暗暗的。
许枝刚准备打开手机电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
她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电筒对前环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
她只当是流浪的猫猫狗狗,没太在意继续往后走。
可没走几步,身后再次传来响动,仔细听能辨认出是连续的动静,像刻意迎合她的步伐节拍。
许枝顿时警觉,紧了紧肩上的包,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
身后的人也迅速反应,跟着加快起来。
许枝警铃大作,胡乱点开陆放的微信。
来回拨了好几次都没接通,她紊乱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压下慌乱,她佯装自然地将听筒贴面。
“我快到楼下了,你已经在家了吗?”
“不是说今天出去吃吗?……既然都做了,那下次再说吧。”
“你要不要下来接我?……”
她胡乱地编造单口通话,死马当活马医。
还故意把音量提高,甚至话里感情充沛,就像她虚构的场景里对面真有这么一个人。
果不其然,身后的人在听见“下来接我”后立马隐匿了脚步声。
许枝一颗心就要提到嗓子眼,她依旧没放下手机,絮絮叨叨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脚下生风,进了单元楼迅速按下电梯上楼。
刚松半口气,就在她以为尾随的人被震慑到放弃,电梯的数字在自动回到“1”后竟然再次开始跳动。
略封闭的楼道,她的心跳几乎吵到她自己的耳朵。
她打开背包翻钥匙,拨开最上层的两本结婚证开始摸索,手颤抖到不能自控。
就在她触到钥匙上挂件后的零点一秒,电梯“叮”得一响,伴随声控灯骤然亮起。
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走了出来,视线直接锁定在许枝身上。
手忙脚乱间,“啪”一声,是结婚证摔落在地,突兀又可怖,像在宣判死刑。
男人摘下口罩,骂骂咧咧:“这户灯都没亮,差点被你骗了,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知道装打电话来吓我。”
许枝满心防备,包护在身前往后退:“张显,大晚上你跟踪我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