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接到陆放语音电话时已经是深夜,她刚洗漱完,头发只吹到半干。
“今天睡这么晚?”
许枝趿着拖鞋往阳台走,边走边回道:“晚上和堂妹一起看了电影,耽误了点时间。”
她既说耽误,大概是选了部不合她胃口的片子。
陆放轻吁一口,掸了掸烟灰,问她:“整部看完了吗,讲的什么?”
许枝的脚无意识在地板上打着圈,顺着他给出的话题开口。
悬疑部分并不高明,一眼看到头的结局,剧情节奏太慢差点让她睡着,倒是有个镜头乍然惊悚,把她困意吓走不少。
她一反常态,话说得多且密,反而透着掩耳盗铃的焦灼。
但陆放安静听她讲,偶尔笑一声,或附和地给予她只字片语,没漏掉任何一处该给的回应。
手机传出的嗓音很低,却依旧不失质感。
在一道咳嗽声响起、下一秒又因为撤开听筒变得轻微后,许枝才反应过来,这个点,他大概率还在办公室。
对话中断,两边都沉默了好一会。
“还在听吗?”陆放问,拿起水杯想润一润嗓子。
“嗯。”许枝应一声。
捏上微湿的一缕发尾在指尖绕了绕,她垂着眼睫,忽然问:“你今天也很忙?”
陆放怔松一瞬:“有几个案子在对接,只能多喝几杯咖啡。”
尽管她话里的情绪微妙又隐秘,他还是敏锐照顾到,并飞快在脑子里合理地将行程压缩,最终给出折衷的一句:“还有最后两天的班要加。”
“枝枝,临南的平层还有几处在装修通风,等我忙完这两天回去,我们就搬家,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一阵长久的缄默。
久到要人怀疑通话是不是已经挂断时,听筒里却将将响起挂断的提示音。
陆放单手握着手机,问号还没发出去,对话框倏然弹出视频通话的邀请。
悬在屏幕上修长骨感的拇指指节骤然一顿。
陆放草草掐了烟,点下接听,屏幕先是一阵天旋地转。
“枝枝?”
等画面完全稳定下来,右上角的小窗被漆黑填满。
“你怎么还在办公室?”
屏幕上是陆放因近距离被放大的面容,他四周光线充足,前置摄像头丝毫没有将之模糊,反而交错的光与暗将他绝佳的骨相和线条精心雕刻出来,比肉眼看还要深邃不少。
两人第一次通视频电话,还是许枝主动。
她压下因心跳加快而紊乱的呼吸,瓮声问:“你不会这几天,都在办公室睡的觉吧?”
先声夺人连番质问,陆放将小窗放大,看不到她的脸,却只能无奈坦白:“办公室休息区的沙发很大,我睡得并不难受,反而省去通勤的时间。”
他停了一息:“不用为我担心。”
“谁为你担心了?”
许枝嘟囔了声:“既然你这么忙,刚才我喋喋不休和你说电影,你怎么不告诉我?”
陆放低笑出声。
哪怕她说些毫无营养碎碎念的话,都足够解他一时疲乏。
“问你话呢,笑什么。”许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拧眉。
他自然是为她的毫无自觉而失笑。
但他没回答,抵了抵唇,只反问:“怎么想起来给我打视频电话?”
停顿片刻,又补充:“还把自己遮住。不好意思给我看吗?”
许枝耳后微热,当即反驳:“什么不好意思,我给你打电话,又不是让你看我,而是我想看……”
好险,差点说漏嘴。
好在及时刹车,她眼眸一闪,看见画面里的烟灰缸,笃定道:“我想看你有没有吸太多烟!”
“是吗?”陆放往漆黑的屏幕看一眼,不动声色。
“是!”
许枝语气微微控诉:“这么多烟头,都是今天的吸的嘛?”
陆放没否认:“抱歉,短时间内我可能戒不掉。”
又一反前态:“最近的确太忙了,会面也比较多,没太多精力和自制力作斗争。”
许枝不知不觉软下声音:“没人逼你戒烟,既然你忙,就缓缓再说吧……”
“好。”
“宝宝。”陆放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