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段屹然是高中那会儿认识的点头之交,脸熟人不熟,在意大利遇上之前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真要勉强说熟了,好像也是因为段宵。
夏仰不想介入他们同母异父的兄弟情感之间,也能猜到他对段屹然偷回她护照送她去机场的那件事耿耿于怀。
她没有特意提回旧事,只淡淡道:“他说过,但我记得他说的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段宵伸手,把她被风吹到嘴边的那缕发丝往耳后绕了下,神色自若:“他说什么了?”
“……”
他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夏仰觉得好像除了没继续住在他那,和平时的相处也没区别了。
她往后挪开几步,别扭道:“我忘了。”
“怎么会忘。”段宵偏头睨她,勾唇笑,“不就是说,是我把我爷爷推下楼的吗?”
他为什么要笑着把这种话讲得这么云淡风轻。
夏仰抿抿唇:“我知道不是。”
他和她对视着,像对峙,又轻声道:“你不知道,你不是我这边的。”
她什么时候站边过?
夏仰不明所以:“我……我见过你爷爷一次。”
段宵静静地看着她。
她继续把话说完:“高三那年,有一次他也走丢过,来了学校找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了。我在门口遇到他,看见了他胸前的电话,就联系了你母亲。”
“为什么说是来找我?”
“他看着我身上那件校服说来找自己的孙子,总归不会是找高一的段屹然吧。”
答案也不言而喻,老人家怎么可能会对推自己下楼的孙子心心念念着。
段宵散漫开口:“难说,他脑子已经不清楚了。”
夏仰语塞:“就算是他脑子不清楚了,你脑子也不清楚吗?推没推,你心里有数。”
“我有数,那你又为什么信我?”他被她恼羞成怒的语气逗笑,“我不是十恶不赦吗?”
夏仰不满:“我又没这么说过你。”
她不是会那样形容他的人。
就算是私下在最亲近的温云渺面前,她也是维护他的。
段宵低声懒懒地“哦”了一句,漆黑眸光落在她脸上。
夏仰太熟悉这个眼神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吻过来。她错开这道炙热的视线:“我回学校了,希望你早点找到你爷爷。”
他不应声,就这么看着她:“夏仰,我饿了。”
“……”
段宵伸手扯住她袖口,嗓音里听不出其他情绪,只是平铺直叙地说:“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很无语地轻叹口气。
他得逞地笑了。
看吧,不怪段宵能抓得她死死的。
他在她眼里已经这么坏,她还要为他讲话,还真担心他饿。
于是形成死循环,她给的一点点善意都会被他自我纠缠转化成爱意。
**
边上那家pho米粉店人不算多,夏仰给他点完餐,看着他恹恹地盯着她擦桌子。
眼眸没有聚焦在某一处,似乎只是在发呆。
五分钟前,成叔给他发来消息说段老爷子找到了。
别人的老年痴呆症是真痴呆,一代枭雄段丘泓的痴呆症却与众不同。
老爷子如今像个顽童,记不得人,说不清话。但能耍得几个护工团团转,时不时就溜出来。
服务员上了餐,夏仰才反应过来忘记说不要葱花。把碗往前推了几厘米后又拿回自己面前,一边挑青葱一边问:“为什么一天没吃东西?”
“上午考试,下午在忙公司的事儿。”
他自己忙起来也不会顾这么多。
之前有她在,他要照顾她的胃,总得带着她去吃点东西,才变相地饮食规律了点。
葱花挑完,夏仰推过去:“陆嘉泽他们不提醒你吃饭吗?”
段宵拿起筷子,随口回道:“他们找我喝酒了。”
她嘟囔:“那你活该饿,刚才不是还和你那个什么亲戚一块出来了吗?”
“谁说我们一起出来的,我和她是偶遇。”他沉声,“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