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看不惯你这般犹犹豫豫,您那野心呢?当机立断的性子呢!当初是你与我立契,复仇再夺回声名,如今我在这儿替您拼命,到头来你却要与我说不要了?不要了!!可真有你啊,是我看错人,当你值得为我一赌,现在看来是我选错!”
“十三………!”
冯汉广只闷头伸手去够眼前人,不知是欲安慰暴躁之人,还是他本就无力的,弯下腰弓着身像个虾米样,将头抵在姚十三的肩头,再以手臂环住。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做什么皇帝,不想再造杀孽,再沾无辜人的血。谋逆之路哪朝哪代不都是血海尸山铸成,我……我只想……”
“冯汉广,你在这娘们唧唧的讲什么呢?”
姚十三用力推开冯汉广,害得这硬汉脚下不稳跌坐下去。
眉眼中仅是短短掠过一抹心疼,随后很快便被猩红的杀戮湮灭。
“冯汉广。恶人是我做尽,千古罪名我来替你背,十八层地狱是我去下,杀人放火谋权篡位是我挑拨你、教唆你,你只需把我当把剑使,当成毒镖,当作棋子抛出去。”“这么简单,你还有什么犹豫的?何必在此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又有何不敢!”
姚十三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道出这段话来,却不知字字如刀,利刃一道道刺中冯汉广心口!
冯汉广愣了许久。
他本就是这样的吗。
到底是为妖性恶,还是说。
为从蜂巢脱身而答应替自己报仇,才使得他一步步陷入这不归泥潭,从个清风得意的粉面少年郎变成眼前这副满心仇恨,嗜血恶鬼的模样。
是我的错。都是我……
都是我一手造成……
“十三。”
冯汉广低垂着头,伸手捏住姚十三柳绿色的衣角,指尖用力得青紫。
隔了半晌,语气有些发怪地憋出话来。
“别说了,我没那个狼子野心。”
姚十三一怔。
什么怒气狠话全都如刺哽在喉咙,咽不下去,道不出来。
“我只想和你好好在这益州清清静静的一起活这一辈子,也不用为什么朝堂大事烦扰。如今我既大仇已报,也便不再结什么仇什么恨——
“你怎么就不懂我呢。”
冯汉广咬紧牙关低眉道。
“是我把你变成这副摸样,可我从未有过一次、一瞬、一分念头,把你当做过棋子使。”
将军坐在地上,双手从脚踝衣襟处缓缓滑起攀上,用力搂了姚十三的腰,又将脸贴在他胸腹。
姚十三一时哑然。
昂藏七尺的男儿就像口细泉一般,汩汩流出冰凉浇灭了他胸头那股几欲灭世的焰火。
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抚摸着他的头,最后,万般痛苦地阖上眼,像是下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决心一般,咬了后牙槽问他。
“你说的可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