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圈店的花圈很多都被金哥带来的一帮人折腾得不成样子,很多纸人狐被随手丢在地上,践踏得面目全非。其中有很多纸人都是早就被预定了,今天就要送过去的。我实在没办法,又不能爽约,只能硬着头皮重做一次。我搬了一根小凳子在花圈店门口坐着,开始清理那些坏掉的纸人。我把一些破损不算严重的纸人挑了出来,放在一旁。而那些彻底坏了的纸人也不能随便乱丢,这些东西都是有讲究的,不能随便乱丢,也不能烧掉,只有用水泡化。
我把那一堆坏掉的纸人通通从竹架子上取下来,放进一个装满水清水的铜盆里,洒上一些香炉灰。那一张张的纸人画像迅速被清水浸湿。弄完这一切以后,我转身想看看剩下的一堆怎么补救。
转身的瞬间,余光瞥到铜盆最上面那张纸人,画像上面画着着一个漂亮得倾国倾城的女明星竟然扬起嘴角,诡异地笑了一下。
虽然我读大学的时候主修的就是美术,自认为画技也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到了把画中人画活了的地步.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身,发现那张画已经整个儿浸泡在水中,女明星的五官也变得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可是我很肯定,我刚刚真的看见纸人笑了!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我去寺庙的时候,大师说我身上阴气缭绕所以容易撞鬼撞邪。我当初只是和曲慕亲近了一下,身上就有那么重的阴气。我何况我现在身上还有了他的印记,我下意识地伸手摸进衣服里面,指腹在鬼脸刺青上面摩挲。
鬼脸刺青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痛楚,曲慕的话语仍旧在我的耳边回响,像是挥之不去的魔音。
他说,“陆惜,我说过你是我女人,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逃走,也不准你离开我的身边!”
曲慕在我肩头种下的这个鬼脸印记相当于是灌输了一部分属于他身上气息给我,刺青刚刚出现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自身的气脉和曲慕的气息不能充分融合,所以才会有灼伤人的危险。现在我身体里面的气息已经大致调和恢复到了正常,
曲慕灌输给我的气息目前对我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没底,害怕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吹拂过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脚边的纸人被吹飞出去了一张,我急忙跨出店门,将那一张逃跑的纸人捡了回来。这个纸人是一个男的,是在金哥上上次来讨债的时候,我默默地坐在里屋没有吭声,气呼呼地看着我爹把我辛辛苦苦挣得钱全部给了金哥!
我恨得牙痒痒,手中的画笔心不在焉地落在纸人脸上,不自觉地就呈现出了金哥的样子。可现在画着金哥样子的纸人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一道的红通通的像是鞭伤,又像是指甲的抓伤。这些红痕旁边出现了许多了密密麻麻芝麻大小的红点点……
又一阵阴冷疾驰的风吹过来,像是一双手强硬地将我手中的纸人活生生夺了过去,纸人被怪风夹带着一路向前,迅速消失在街角……
眼看已经接近预约交货的时间不远了,我无心再管那只诡异失踪的纸人,迅速将剩下的纸人该补救的补救,该画的画,终于在两个小时之类将整个纸人给画完了。我拿笔的手都僵了,这简直比我高三集训的时候还要累,训练强度还要大!
我将画好的纸人一股脑地装进面包车里面,送货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前面不远的古玩一条街。临走的时候,我往里屋看了一眼,曲慕不在。我和他闹完矛盾以后,我只顾着把纸人捡起来。等我将花圈店收拾出来,里屋里就没有曲慕的踪影了。曲慕老是这样行踪不定神出鬼没的。
我将店门拉上虚掩着没上锁,跟隔壁棺材铺的老李叔说了一声,让他帮我看着,然后驱车送货去了。
很快,我就来到了古玩街,订货的是最里面一家新开的古玩店。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我一路畅通无阻地将车开到了古玩店门口。这条街一直都是这样冷冷清清的,生意不太热络,然后开一笔张就可以吃半年。
我一路开着车过去,看见古玩街的这些店门都是虚掩着,偶尔有一个店铺面前摆着一个摇椅,一个山羊胡的老头躺在上面,眯缝着眼睛。要是你拿着老东西进去了,他也不会过分热络,而是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你,挑着你手中古董的瑕疵。
眼看着我的车已经要撞上了最里面的围墙了,我还是没有看到那家名叫“涎玉斋”的古玩店。我被迫在围墙前面停了下来,想找个人问问,
可是这条街都是买的都是死物,鲜少有人,我下车转了一圈,发现不仅是大街上没有人,就连旁边的古玩店的门都虚掩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我正抽搐着,不知道怎么办,身边一个狭窄的门突然被拉开,沉重的门带起一阵风,“你是来送纸人的?”
“这里是涎玉斋?”我连忙点头,满脸的狐疑,“我怎么转了半天没有看到招牌?”
开门的是一个清瘦寡淡的皮肤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二三十岁的的男人,他的戒备心很重。门缝开的不大,来人就刚好卡在门缝里,将我的视线生生阻断。
我只看到他的身后一片黑暗,一阵阴冷的风从他的身后不断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