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长城城关之外,刘冕勒马停在一处高坡看着眼前整齐列队而过的将士。呼啸的大风一直没停,风沙让他不得不眯着眼睛以手搭沿。
巍巍的群山青绿中露出黄土的斑驳,前方戈壁上一阵烟尘嚣嚣马蹄人声混杂一片。远方天际有些朦胧,隐约可见无数旌旗在飘扬飞舞。
冰虔带着几名副将拍马朝刘冕这方过来,勒马定住后一起拜拳道:“大将军,末将去了。”
“一路小心。”刘冕说道“现在难说突厥人是否已经拿下了丰州,或许会在半路设伏也不定祝腾,将我帅旗交给他。”
祝腾拍马出来,将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刘的红色帅旗将给了郭虔。
冰虔小心的接过了旗帜对刘冕施礼:“大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没了这面帅旗!”
“一路上大张旗鼓,到了丰州要打出点气势来。”刘冕说道“我对你有信心,去吧!”
“是”郭虔沉喝了一声,挥鞭而动带领众将去了。
大批的骑士还在从城关里涌出来,三万人的队伍络绎不绝声势浩荡。
马敬臣在刘冕的身边叹了一口气,仿佛有点抑郁。刘冕转头看向他:“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像个怨妇一样?”
“没、没什么。”马敬臣有点尴尬的笑了一笑“我总觉得吧这官当得太久了,这心就越来越寒。这仗打得太多了,就越来越麻木不仁。”
刘冕皱了一下眉头:“你什么意思?”
马敬臣撇了撇嘴:“我刚刚听你说了一句不知道丰州是否已经被突厥人拿下。我就在想啊。那里可是有六千条人命。那些个将士们个个都是精壮男人。哪一个不是家里地顶梁柱子?丰州要是没了。他们还能有命?他们要是没了命家里地人怎么活?谁没有父母妻儿啊。哪个长到这一百多斤不得花上十几二十年。就这么一下。没了。这就是人生啊!”刘冕沉默了片刻。道:“这是军人地宿命。你在军营里混了半辈子了。不会是头一次想到这些吧?”
“地确是头一次。”马敬臣说道。“以前我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想。就想着出征打仗有油水。打赢了有功劳有奖励。我刀下也死过不少人了。自己也有好几回差点被人给宰了。我以为我什么都看穿了。人生一世就那么一回事。精彩也是活痛苦也是活。所以我一向都活得很洒脱。但这两年来我越来越感觉我疲惫、麻木也有点厌恶这样地生活了。我是在想等打完了这一仗我要是能活下来。就卸甲归田。讨两房老婆买几亩薄田。到乡下过安逸地小日子去。天官。你不会反对吧?”
“”刘冕沉默了一阵。转过头来:“我当然不反对。”
“那到时候再说啦!”马敬臣故作轻松地一笑。“仗打完之前。我会尽职尽责地。这点你可以放心。
“嗯”刘冕应了一声,心中暗道我何尝不想也去过这样地生活?但你马敬臣可以轻松的抽身而退,我刘冕就没那么容易了。政治啊战争啊,这些本就是残酷无情地。生活在这样的**里,很容易变得冷酷、绝情和黑心。马敬臣虽然为将为官多年,但一直很少插手政治倒向什么党派。其实他是活得最洒脱的一个了,多少还有点令人羡慕
众人回到了军营里,刘冕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自己的出征事宜。
最近一段时间。刘冕派了许多人出去考察贺兰山西麓的地形,临时绘画了一张详细的军事地图。何处有山何处有沟何处可伏兵何处有山林,一切都表现在了纸上。
刘冕将最有谋略和心机地将军郭虔与王都派出去了。这次指战基本上要靠自己独力来完成。
虽然已经出征多次,但这样的独立指战还几乎是头一次。刘冕既感觉很有压力也觉得非常的兴奋。大脑的细胞恐怕都比平常活跃了几分,思绪既活跃也敏感。
他先是在贺兰山山厥以及靠近西麓坡原的隐蔽地带,设下了十余处暗哨。这些暗哨可不是一般的人在担纲,而是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鬼龙兵王。这些人潜伏、隐藏、刺探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这样的任务对他们来说还有点大材小用了。但刘冕知道这样的歼灭伏击战。最重要地莫过于尽早尽快的掌握敌军的任何一个动向,同时严密地保护好自己的意图不被败露。因此一般的斥候刘冕都弃之不用,改用鬼龙兵王来办这些事情了。
谤据地形,刘冕划过了五个伏兵地点,全是适合狙击的险要地带。四万人马也被分割成了五支军队分开埋伏,除了刘冕自己扼守的贺兰山阙白虎沟也就是通往灵州城前的缺口,其他四处地方地统兵大将依次是先锋张嵩和郭知运各领一军,左右郎将魏升魏晃兄弟二人各领一军。
贺兰山东西宽度约六七十里,刘冕打算得知突厥人南下的确切消息后再行动身。而且不是在他们来的时候进行迎击。而是选择在他们大有斩获的归途上进行狙击。这样成功率会高许多。同时刘冕再给薛讷去了一封信。让他的大军整军备战听候调谴随时准备出击,迎击上来准备给突厥人来个包棕子。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以后。
冰虔带领大军已经越过了黄河,眼前已是丰州城。放眼望去,一片黄沙滚滚天地一片朦胧。
丰州城头,所有的唐军将士都已经是一脸菜色面黄肌瘦,眼神中流露出许多的绝望与惶恐。面对这样多的突厥骑兵,每人吐一口唾沫都能将他们淹死。可是这群该死的野狼偏偏围着不上前来拼命死并不可怕,可怕是明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却还在一直等着死神地降临。
这简直就是残酷地煎熬!
右卫骑兵训练有素,很快集结好了队例布好了阵势。前方突厥人明显也发现了黄河这一带的冶状况,但他们不急不忙地依旧围在丰州城下,好似在等着郭虔上前交战。
冰虔勒马停住,看到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就围在丰州城外,如同潮水一般地涌动。离己方部队已经不到三五里之远。
“郭将军,看来大将军所料不差。突厥人果然是在围城打援。”王拍马过来道。“我们也是时候实施大将军的计策,进行一个反打援地诱敌之战了。”
“嗯”郭虔拧紧眉头握紧了刀柄,唰的一声抽了出来“传令,准备战斗!”
这一声喝令就如同一支兴奋剂,让三万右卫将士的心神瞬时变得兴奋起来。训练多次的战斗冲阵摆了出来,兵戈严整一丝不苟。气势也一下就高涨起来。
“也不知道突厥人有多少兵马。”王说道“现在看来丰州仍然未失,这将是一场城下野战。我估计突厥人不会蛮干蛮斗,他们的目的在于摸清我军的来路。郭将军,在下建议可以如他所愿,直接中军统帅指挥全军上前,一鼓作气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不仅可以缓解丰州之危战退敌人,亦可将迷惑敌人地目的达到。”
“正合我意!”郭虔满意的一点头,将手中的指挥横刀扬起“全军将士跟随本将突击!”
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响起。滚滚如同平地惊雷。三万轻骑敌同时向前冲腾,纠起数丈黄沙冲天飞舞。
丰州城上的突厥人马也有两三万之多,此时也早就布好了阵势只等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