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河的上游,魏升居高临下看着远方的情景,禁不住一阵阵冷笑。扬起手中的红旗大喝一声:“点火!”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数日前人工扎起的一道河堤顿时炸得粉碎。魏升和身边的将士们都还吓了一跳:大将军配来的火葯,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突厥人全都傻眼了。乍听到一声雷霆巨响后,刚刚还平缓的小溪河顿时变作了湍急的激流!许多人马都在河道中央尽情的扑腾,这下全要糟殃了!
肮那信刚刚喝了一点水坐下来歇息,这时如同弹簧一般的弹起脑子里都一阵阵发昏了:这、这又是怎么了!
所幸,这山上的冰雪融河并不是特别深特别宽,许多突厥人都仓皇的逃到了两岸。但仍有许多人在一片拥挤和忙碌中倒在河里被冲走了。常年混在草原的人有几个识得水性,许多人被呛得一两口就完全慌了手脚淹死在了河里。
肮那信连声大吼大叫不要慌乱不要慌乱,但是刚刚好不容易稳定一点情绪的突厥人又看到这样的巨大灾难降临,哪里还不个个失心疯的?连马匹都有点抓狂的四下乱跑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肮那信捶胸顿足恨不得拔剑自刎。还没有亲眼看到一个敌军,自己所部的六万大军就已经溃败如斯枉负这一身绝世武功、枉称这突厥第一勇士、枉带这草原最精锐的六万铁骑啊!
“将军,快看!”身边有人惊惧的大吼,肮那信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偏头一看只见东北山麓上,茫茫的一片骑兵如同潮水般冲涌而下,喊杀声震天!
突厥人人群之中像被扔下了一颗炸弹一样,顿时惊叫慌乱一团。肮那信一咬牙翻身上马,抽出弯刀来大喝:“没有退路了,决一死战!”
两边河道,两拨骑兵齐整整的从山坡上冲涌下来,冲击力十足。魏升、魏晃两名小将初生牛犊不怕虎。身先士卒挺着方天画戟就冲杀下来。每个人的身上都**勃发活力无穷,两柄方天画戟就如同两支队伍的獠牙。无情的撕裂着挡在最前的敌人。
实际上,突厥人已经没有太多地抵抗力了。一来他们的心神已经溃散到绝望,二来体力也严重透支了,哪里是以逸待劳士气高涨地右卫将士的对手。
魏氏兄弟二人率军杀进来。便如同砍瓜切菜了一般。
肮那信好不容易组织起一群人来殊死搏斗作最后地抵抗。无奈实在气势输得太多寡不敌众。也只得徒呼奈何。
“血战突围!”无奈之下。肮那信下达了这个将令。身边地人求之不得。跟着肮那信死命地朝西南方向逃逸。肮那信是在想。这河流到了下游总会平缓些、水浅一些。而且贺兰山地山麓在这里渐趋平缓渐渐没入戈壁荒。只要往西南方便逃总会有逃命地机会。
于是。魏氏兄弟二人率领两只骑兵部队在后面愉快地剿杀。他们苦等了几天憋足了劲。人马地体力都十分充沛再之从山坡上冲腾而下。突厥人想逃都难。许多人后脑勺着刀中箭死于非命惨倒于马下。
年轻地魏氏兄弟杀人见血越发地兴奋。脸涨得通红连声虎吼冲得越凶了。
肮那信回头瞟了一眼。看到左右河道地唐军骑兵在身后紧追。领头地人都穿铁甲黑袍手提方天画戟!
他不由得心中一惊:刘冕亲自在此?
那怎么有两个!
“将军方天画戟!那是刘冕!”
“是个屁。刘冕分明在那边!”
“啊,刘冕!在哪里?”
一阵惊惶!
“不许慌乱!”肮那信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猛烈的挥鞭朝前逃亡。咬牙切齿的恨道:刘冕。咱们走着瞧了!只要我今日不死,必有报仇血恨的那一天!
魏升魏晃兄弟二人撵着肮那信追了有三五十里,纷纷收住马缰不追了。此处溪河已近干流,兄弟二人会聚到了一起。
两拨唐军将士欢声雷动扬起旗帜兵器来欢呼。兄弟二人聚马到一起哈哈地大笑,喜不自胜。
“大哥,这仗打得多痛快啊!”魏晃拿方天画戟撞着兄长的兵器。“我亲手劈了十六个,大哥你呢?”
“没数。”魏升淡然一笑“休得得意忘形,莫要忘了大将军的军令。这支突厥残兵已经被击散击溃不足为惧了,我们现在要做地是重整河道去后方接应,好让张嵩、郭知运、薛讷的大军从容过境前去接应大将军。说不定这真正的激战还在后面呢!”
“哦,好。”魏晃这小伙子开始深呼吸,很快平复了自己激荡的心情。兄弟二人带着两支骑兵部队,依旧沿两边河道返回。收编俘虏剿获马匹军械。开始打扫战场重整河道了。
肮那信身边所剩人马,已不足三千。人困马乏没有食物没有饮水。面前前方千里戈壁和沙漠。
众人闪进了一个沟壑中,确定唐军没有追来后,全都如同死尸一样的瘫倒在地。
肮那信坐在地上木然的看着眼前地枯沙,很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四周死寂一般的静。突然间,旁边传来一声惨厉的大叫和马的嘶鸣,肮那信惊叫一声跳起来,看到那里围了一圈人。
原来,有几个饿渴得不行了的将士,将一匹马放倒给宰了。这时候,他们就像野兽一样围在马脖子的刀口中,按着马头饮他的血。
肮那信的眼睛一眨不眨很木然地道:“杀马取肉饮血活下来,往北方草原进发!”
此时地刘冕,金甲玄袍手执一根马鞭,站在白虎口临时搭起的栅栏工事上,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山谷里风挺大,吹得他地战袍迎风鼓鼓。身边插着一柄一人多长方天画戟,闪着冽凛的寒光。
后方山道上奔来一骑。身上背着色彩艳丽地号令旗,是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