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吗?”他问。
“恨。”少女满脸泪痕,撕裂的嘴角渗出血丝。
“那我给你个报复的机会,并且所有后果我来承担,你愿意吗?”
“我......愿意。”
然后少女手拿利刃,浑身颤抖着在男人的咒骂声中亲手把刚刚侮辱她的恶心玩意儿切了下来,塞进他的嘴巴。
一家顶级会所发生这种事,消息自然瞒不住。
程晖被送去医院,程遇连夜回到大院。
老大程珩,小字伯容。
老二程晖,小字知愚。
老叁程遇,小字念离。
对于自己的叁个孙子,程老爷子一直抱有莫大的期待。给他们取的小字也是观其秉性而劝诫。
程遇之所以小字念离,是他从小冷心冷性,而人生又多有别离,要他心有挂念,走的再远也不可忘记本心。
相比他的战友同僚,家里最小的一个多有娇惯,最后傲慢纨绔,成为朽木,他家小叁从小让人省心,来往的周家小子也很不错,所以较之其他两个,小叁还是受宠的多。
只是这次,他真的失望。
他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跪下。”
第二句,“明天早上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去溪平。”
对于爷爷的话,程遇毫无异议。
他知道爷爷最讨厌、他们这种家族最忌讳的就是兄弟阋墙。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他的错,手段狠辣无胸襟也是他的错。
他后不后悔,是另一码事。
至少现在,他心甘情愿认罚。
所有人散去,母亲也被父亲劝回房,偌大的祠堂唯有程遇孤身一人脊背挺直的跪在那里。
快两点的时候,人在外地的程珩风尘仆仆赶回。
看见从小疼到大的弟弟一个人跪在那里,终是心有不忍。
“哥。”有段时间没见到哥哥了,程遇弯起唇角,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程珩冷静道“今晚的事我听说了,爷爷怎么说。”
程遇把爷爷的话重复了一遍。
程珩思索一瞬,言道“爷爷让你去溪平应该不止为了这件事,也许还有别的考量。”
程遇笑容温煦,“我明白。”
一个家族就是一棵大树,族人受它庇荫的同时,也要为它浇水施肥。
在他们程家,家族利益大于一切。他们相互扶持,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为的就是这个家族长盛不衰。
马上要换届,他的父亲将会回到京中,等到他成长起来,他会像大哥一样外调为以后往上走做准备。直到叁代完全成长起来,完成权力更迭。
未来的一代一代,也都肩负着同样的责任,每一步都走的踏踏实实,庇佑这个家族行稳致远。
而他这次去溪平,一方面是反省自己,另一方面,也是要磨他的性子,要他明白现实。
他现在是在京城,处在这个圈子,人人捧着他,不敢怠慢他的任何一句话,心眼多的恨不得从他一句话里理解出几百个意思。
但当他出了京城,天高皇帝远,他们仍然抬举他,但也晾着他。
要不说很多事到了基层很难推进。他们面上把你高高捧起,实则架空你,把你当傻瓜一样糊弄,要你难成大事。
别的叁代知道下面是这种情况,又有家族的庇护,所以直接跳过这一步,很轻松的继续往上走。
偏偏程家较真,要让子孙一点点锻炼出来然后往上爬。
但这也是这种世家大族长久的原因。
事实如程遇所料,到了溪平之后,哪怕溪平所在的省份H省的省长被老爷子提点过,而溪平的市长又是这个省长的人,下面县镇的人该怎么阴奉阳违还是照旧。
他们当真觉得京城来的太子爷都是纨绔子弟,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却不想他们到底是世家子弟,未来要在不见血却要命的权力中心厮杀斗争的人,又有哪个真的会是草包。
不过程遇还真遂了他们的愿,当了回纨绔子弟,看看他们能把他糊弄到什么地步。
果然,扮蠢有扮蠢的好处,真让他查出了问题。
溪平年年叫穷,拨下来的财政资金和教育经费却不知用在了何处,烂尾楼和荒地常年如一日就算了,连教师的工资都敢私自克扣。
程珩见弟弟不用别人点就能参透爷爷的意思,欣慰的同时又劝道“你这次还是冲动了,你不是不知道爷爷的忌讳,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把事情压下去,程晖敢做出那种丑事他也别想好过。但你去了溪平,人生地不熟,绝不能再这样鲁莽行事,有任何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自己主意别那么正,嗯?”
程遇心中感到暖意,笑了笑没说话。
程珩却拧起眉头,表情严肃的在弟弟后脑勺拍了下“傻笑什么,我说的话记住了没?”
“知道了。”他大哥力气不小,程遇颇有些无奈道。
“那你继续跪着吧,我回屋歇会,明早送你去机场。”
跪一夜他的腿都该废了,这真是他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