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我自己开吧。”
“别了吧,你这一晚上没睡,哪儿有精神。让我哥开。”
商量完之后,见姜辞还赖在餐椅上不挪窝,边策朝她歪一下头:“你要想多玩儿一天也行。”
姜辞立刻站起来:“不了不了,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边策看着“拖把”立起来,利落地取下手腕上的皮筋,把长发扎成个松散的丸子。她今天穿白色的短衫和黑色的牛仔外套,露了一截雪白腰线出来,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最打眼的就是她的腰带,色彩丰富却不落俗,一看就是手工做的。她的穿搭总是在细节处表达个性。
其实哪儿有姑娘不爱美,她只是审美别具一格,不喜欢穿看起来特费劲的衣服。
去停车场的路上,姜辞连打了三个哈欠,重复了两遍“让您开车我怎么好意思”。
边策希望她能安静点儿,便不接话。上了车,她却拉开话匣子,也无所谓他是否冷淡,一会儿问他这个,一会儿问他那个。
“你吃点东西吧。”边策把一个牛皮纸的食袋搁在她腿上,想堵住她的嘴。
姜辞打开一看,他竟然给她打包了早餐,里头有一个可颂三明治、一个烧麦、一小截蒸玉米和一个小猪包。
小猪包?她咬了一口,“谢谢。”
说是没胃口,却把这些东西都吃完了。边策心想,还真是没估量错她的食量。
她却抱怨起来:“下次能别把我当猪养吗,你说要是浪费了,是算你的罪过还是算我的?”
不浪费是美德,但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上高速后,姜辞把车调成自动驾驶模式,说:“我测试了好几个月了,很安全,你可以轻松点儿了。”
她这款车是国产新能源车里技术最先进的,但比起所谓名车,价格不值一提。
许穆阳那拨人最初见到姜辞,见她开国产电车,穿自己做的衣服,见识一般、学识一般、品味一般,没少嘲讽她上不了台面,甚至有人怀疑她冒充富二代,暗暗查姜家的底。
后来他们查到姜家在南边的工厂数量和戴丽达名下的固定资产,再回头看姜辞,那种嘲笑变成了不理解,就只能用“奇葩”二字来形容。
姜辞虽然活得通透,但到底只有二十四岁,心性称不上绝对的成熟。她一开始是带着些反讽心态去“交友”的,这是她骨子里的玩儿心。用边骋的话说,这帮二代们大部分都是俗气东西,她稍微验一验,就知道谁最俗谁能勉强交个朋友。
再往深了说,她存有想自证的那份心理,想给自己披一件“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外衣,以此佐证她不是没格调的暴发户。
老太太喜欢她这份特别,边骋也说她是个秒人,剖析起来,无非是她活得自如。真正自如的人,底色也是简单的纯粹的。
昨天晚上他让她丢了面子,换做别的姑娘,今天见着他指不定脸上多挂不住,可她偏偏能摆出一副“累了倦了,就这样,爱谁谁吧”的姿态,羞耻心寡淡,一点造作也无。
边策喜欢跟这般自如的人打交道。能不能出师不打紧,能给他添些乐子也不错。
姜辞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索然打来的,跟她约跟设计师碰头的时间。
她刚好把草图画好,两人定下下午茶的时间碰面。
边策:“准备设计房子?”
“买了块地,想在老家给我爸妈盖一栋能养老的楼,再把我爷爷奶奶留下来的老物件儿都放进去。”姜辞说着从包里翻出她画的草图,“你帮着看看?我瞎弄的。”
“你都请了设计师了,我就不看了。”他想起一茬,问:“你大学学的是建筑设计?”
“对呀,跟你一个专业呀。”只不过学校天差地别,他念全球top10,她学校勉强挤进国内前100。
她不是出于兴趣选的这个专业。她刚上大学时,家里生意起来了,老姜常常带她见世面,让她有过一个心理膨胀期,错过了为专业打基础的阶段。
她很早之前就看过边策的设计图纸,那种天赋和灵性让她望尘莫及,这样一来,她对自己就更没信心了。
专业学不好,下场就是回家继承家业。
边策也不知道她到底了解自己多少,每次见面,她都跟挤牙膏似的只吐出那么一点信息量。
但又不像是临时做的功课,她这份自来熟,就好像她早已认识了他好多年。
约了人见面,姜辞开始化妆。她底子好,步骤也简单,随便涂了两层后,拿了三支口红出来对边策说:“帮我选个色号呗。”
她说她应付帅哥才化妆。边策随便看了眼,说:“你昨儿晚上那个唇色就很好看。”
“好看也没见你提起兴趣啊。”姜辞开着玩笑,选了区别于昨晚的一个色号,认真地涂在嘴唇上。
“好看吗?”化完后,姜辞偏过头靠近他。
边策敷衍一句:“好看好看。”
“那就是不好看。”姜辞又补了补唇线,“你该见过多少美人啊。你前女友不就是个大美女来着,我妈天天守着电视看。”
她可真是会聊天,一下子把话题聊入俗套剧情。
边策:“你没事儿跟你妈妈学学,多看看新闻。”
“你看吗?”
“看啊,没事儿就看。”他逗她玩儿。
姜辞啧了啧嘴,“你们俩为什么分手?”
“你觉得呢?”
“肯定是你这个人太无趣了。”
“是。”懒得聊下去而对方不闭嘴的时候,他的态度就是“你说什么都对”。
姜辞也看出来他不耐烦了,后半程专心做个安静的美女。直到在索然的画室楼下分道扬镳,她也只平淡说了声“边先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