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挺直着身板,大步走在街道上,目光极其深沉。
江国主的灵堂内毫无看守之人,楚帝自然不是自大,不过是警示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吹灰之力。
江太子破釜沉舟之事,说不准全在楚帝的掌控之中,就如同等待收网的渔民,趁此机会,将这些真正的旧臣一网捕尽。
哪怕知道如此,江太子也要拼死一搏。听起来的确是江国主崩逝后,太子悲痛过度下的奋力反击,可就像是所有人心中想的那样,一切都发生的太巧了。
江国主的死绝对不是意外,是楚帝?为了逼迫江太子和他们这群人浮出水面?
即便李维不想承认,可他也知道绝无可能是楚帝暗中下的手。
他能猜得到,那些精明的老臣自然也能猜得到。
只是若不是楚帝,这个猜测就是枉顾人伦、天理难容。他们不敢继续想!亦或者,是知道自己最终的下场,不过是铤而走险搏一搏罢了。
科举制考核制,已经彻底断了这些人准备在江郡“安享晚年”的可能。
“抱工?抱工!你想什么呢!快快告知一下兄弟我啊,这,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向同生急得脚跟发麻。
李维微微抬目。
临近年关,又遭逢此乱,先前几日江国都城死寂得像是一座孤城。
不过短短数日,境况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沿路上是摆放整齐的小摊,小摊贩的吆喝声混在冰雪中,不显得寂寥,倒显得生机十足。
楚帝残暴,初入江国都就以几十个皇族的人头警醒官僚,百姓更是被传闻吓得战战兢兢,闭门不出。
可不过短短数日,都城已经变得比之前还繁荣。
一场战乱,没对江国的百姓造成任何影响。
就如同当年楚军铁骑踏遍陈国,人们谈之色变,但是当年被血洗的也同样只有陈国皇室。
楚帝狂妄自大,他利刃所指向的,也从来只是强大的敌手。
向同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兜着手,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江国主年迈昏聩无能,也因他的纵容,江国朝堂腐败不堪,百姓赋税极重,都城内全是皇亲贵眷的天下,甚至因着怕那些个贵人出行被打扰,都城数十里之内禁止任何群民贩卖、摆摊生存,店面铺子也都在勋爵之家手中,寻常百姓白日都不敢多在这里行走,生怕遇见哪家门户公子的高头大马,被卷到马蹄下,一条冤命都无处声张。
年轻一辈的有志官员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奋力努力,可偌大的皇城,根深蒂固的世家,除非江国全部势力都被重新翻洗,根本不能被撼动。
而如今,这些“大员”已大半数毙命在楚帝手中,剩下的每日躲在府中,连大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一颗蹴鞠小球滚到向同生脚下,他们穿着官服,追着小球跑来的小丫头迎面见到他们,惊惧的停下小脚,大眼睛里冒出泪光。
向同生手忙脚乱的把球递过去,哄到:“别哭,别哭。”
小丫头已经飞快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