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硬兼施苏采薇助弱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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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脸色一沉,前一阵还说等过了年再办四月跟宝财的亲事,两边私下里也都通了气儿,也都是乐意的,四月虽说陪着姐姐嫁到周家,说到底儿是她苏家的丫头,配给什么人?哪轮得到她家里做主。

跟着清明进到自己的院子,刚迈进院门,旁边小屋里的四月瞧见她,踉踉跄跄从屋里跑了出来,扑通跪倒在地,抱着采薇夫人腿就开始大哭,采薇这一瞧,更不禁火冒三丈,平日那么齐整的丫头,今儿蓬头垢面的不成个样儿,钗都斜了,头发散了,半边脸上一大道血口子,血迹合着眼泪弄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把身上一件藕荷色的比甲都染了,瞧着狼狈非常。

采薇忽然就想起当年的枣花,那个眼神,那种目光,那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当初她就是被她这种勇气震慑,才坚持买下了她,不想过了这些年,又让她想起当年的枣花。

四月抱着采薇跟抱一个救命稻草一样,她知道,这个家只有二姑娘能救的了她,她不想嫁给周子聪当小妾,一点都不像,她想有尊严有体面的活着,想嫁给自己心里头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采薇伸手拢拢她的头发柔声道:“放心,有我给你做主,轮不到旁人,别说你家的兄弟,就是你老子娘来了,我也是这句话,不哭了啊!瞧瞧这脸划的,哪就到这个地步了呢。”

四月呜咽道:“都是这张脸惹的祸,我今儿就毁了它,瞧瞧还有没有人惦记了。”采薇道:“傻话!女孩儿家自然都爱漂亮的,清明,谷雨,你们俩也别在一边干看着了,赶紧扶着四月下去梳洗,三月,你去取上回的碧玉膏来,给她敷在伤处,要紧的别沾水,用酒把伤口擦干净再上药,省得留了疤,回头我让人跟姐姐说一声,从今儿起,你就跟在我身边,我瞧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我跟前要人。”

采薇发了话,四月的心才算落到了实处,跟着清明谷雨进屋梳洗换了衣裳,就见三月拿着个翠玉的瓶子进来,见她脸上的伤口都清洗干净了,便用指甲挑了些膏子给她均匀抹在伤口上,一边抹一边还说:“你倒是个傻的,自己的脸真下得去手,你就不想想,万事都有咱们姑娘呢,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值得用命去换,姑娘又早知你跟王宝财两下里都中意,能不成全你,早跟大姑娘说了,就等着过了年给你们俩把事办了,可你瞧瞧,现在脸都划花了,还不知要养多少日子才养的回来,若是毁了容,看你后不后悔。”

四月目光一黯:“我是被他们逼的没法了,被我两个哥哥嫂子堵在那边府里,大姑娘刚出月子,也不能惊动,外头都是周家的人,那意思是要逼着我当天就跟周家大爷圆房呢,我不这么豁出命的大闹一场,怎么出得来,周家即便畏惧咱苏家的势,可我一个丫头,生米煮成熟饭,能怎样,正是打得这个主意,才把我哥哥嫂子大老远都叫了来。”

说着咬咬牙道:“想起来我就恨,小时在家什么光景,旁人不知,三月你是知道的,不是二姑娘买了我,哪还有我的命在,什么老子娘,什么兄弟,都恨不得拿了我去换了银钱,卖了我,还三天两头来谋我那几个体己,好容易脱了那个火坑,跟着大姑娘嫁到京里来,却不想他们还想着拿我再赚一笔,你知道他们说什么?说算命的说了,我家的祖坟不好,合着辈辈儿受穷,要想过好日子就得迁坟,迁坟就得使唤银子,他们手里没有,就想起还有我这个妹子来,正巧好周家找上门,可不就是一桩两下合意的买卖,我就是命贱,也知道我这条命是二姑娘救的,就是二姑娘的,他们想糟蹋没门,拼着一死,也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三月叹口气道:“你呀!平常瞧着不念不语的,倒是个刚硬性子,二姑娘既然发了话,你就放心吧!二姑娘身边正缺使唤的人,毕竟清明谷雨还缺历练,平常就我一个人支应着里外,难免顾头顾不上脚,你来了倒正好,也帮我盯着些,再说姑娘若是成了亲,那边府里的事儿更是少不了,公子那么个人,少不得有别样心思的,咱们姑娘虽精明,可这些事上却不大理会,有咱俩替姑娘把着,也能防备着些。”

四月点点头,忽见外面小丫头燕子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笑眯眯的瞅了四月一眼道:“这是外头王管事让人递进来药,跟药一起过来的还有句话,让四月姑娘放心,凡事都有他呢。”

三月扑哧一声笑了道:“瞧瞧你倒是好福气,还闹死闹活的,这才划了道口子,就有人巴巴的送了药进来,还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怕的。”

四月脸一红,忙对着镜子照了照,摸了摸脸上的伤,担心的道:“三月,你说不会真留了疤吧?”三月扑哧一声笑了:“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当初那一剪子下去,可怎么没想到着急,放心吧!这是封公子给咱们姑娘配的药,好着呢,多大的口子都留不下疤,保管你成亲时,好看的不得了,把王宝财的两只眼睛都看呆了。”

清明谷雨掩着嘴笑起来,四月的脖子都是红的:“你这张嘴再不饶人,看我不撕了它。”把三月按在炕上就要撕她的嘴,忽听外面小丫头道:“四月姑娘的两位嫂子来了。”

三月哼了一声道:“这是上赶着找不自在来了,还敢追到二姑娘院里来,让她们进来,我倒是想听听还能有什么话说。”

扶着四月坐在炕上,吩咐小丫头让四月的嫂子进来,四月这两个嫂子是后来娶的,虽说枣花嘴里说的狠,也没真瞧着自己家里人挨饿,自己那点而月钱都填补了家里,四月是有些体面的大丫头,跟在大姑娘身边,没少得赏,这么几年过来,苏保儿家倒是脱了旧日的困境,买了几十亩地,赶上年景好,没几年盖了新房,哥哥们也都娶上了媳妇儿,可这人都贪心,有吃有喝的,就想着锦衣玉食。

两个嫂子也是听说过这位二姑娘,京里不知道,在冀州府苏家庄,苏家二姑娘可是个有名儿的厉害主儿,可两个嫂子心里琢磨,说下大天来,也不过一个没出门子姑娘家,听说又是个读书知礼的,自己给两句好话儿把道理一说还,能把她们赶出去不成,因此也真没怵采薇。

两人进了屋,一瞧屋里的摆设,眼睛都快不够看的了,二郎家的扫见架子上那个小自鸣钟,跟嫂子对了个眼色,也有些疑惑,想着这里该是丫头的屋子,怎的这样体面的,倒是比那地主家小姐的屋子还齐整,净是稀罕玩意。

跟着小丫头进了里屋,就见自家小姑子跟个眉眼伶俐的大丫头盘着腿坐在炕边上正说话儿呢,连眼角都不给一个。

大郎媳妇手肘碰了碰弟妹,二郎媳妇开口先笑了一声道:“姑娘怎的跑这院里来了,倒让我们好找。”见四月仍不搭理,二郎媳妇也顾不得旁边有外人,提起旧事:“姑娘可不要糊涂了,那可是周家长房,又应了你进门就抬成三房夫人,大夫人早死了,大少爷如今也没续娶,上头就一个二房,也是个通房丫头抬上去的,你怎的也比她强,待过上一年半载,生个小子,可不就更体面了,是正经主子,不比当丫头强远了……”

四月越听越气,实在忍不住,张嘴一口唾沫啐到她嫂子脸上,指着她两个嫂子骂道:“当我不知道你们的主意,是想着卖了我一回,给你们换得吃饱穿暖了还不足,这会儿又惦记着再卖我一次,别口口声声为了我好,盖着你们底下的龌龊心思,为了我好,赶紧给我滚的远远的,再也占不得我的边,我就念佛了,丫头怎么了,没我这个当丫头的,你还不知在哪儿野汉子身边刨食呢,能跑到这儿来管闲事。”

大郎媳妇上前一步道:“姑娘跟我们着急也无用,横竖是娘让我们来的,说要把你赎了回去,当年是实在没吃的了,才卖了闺女,如今有吃有喝的,犯不着再给人家当丫头,这可是好话,姑娘不要不识好歹吧!”

“不识好歹?”四月气的脸都白了:“现在想起赎我了,早干嘛去了,当初不是二姑娘可怜我,买了我来,我早不知死在哪个乱坟岗子了,你们不是说要赎我吗,走,我跟我去见我家姑娘。”

大嫂二嫂一听,觉得见了主子也好,把事儿一说,虽说卖了,也没说不让人赎回去的理儿,三月冷哼一声,心说儿,这两个婆娘真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瞧这意思是打着主意来寻姑娘的。

便跟四月带着两个婆娘上了正屋来,廊子上的小丫头见了两人忙行礼,打起帘子,两人走了进去,三月偷着给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会意,四月的两个嫂子刚想跟着进去,却被两个丫头推搡了一把喝道:“瞎闯什么,当这里是我们丫头的屋子呢,由着什么人都能进去,立在廊下候着。”

二郎家一贯厉害,哪儿受过这样的气,一叉腰就要嚷嚷,却听小丫头道:“别说我没知会你,我家姑娘最是个喜欢清静的,平常这院子里大声说话都不行,你要是敢嚷嚷,一顿板子把你打出去都便宜了你。”

两个婆娘被这丫头的气势唬住,看了看那边立着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声儿都没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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