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炯看着这俩中学生一般的小鬼,又生不出气,好笑逗弄道,“小同学,我看到你们报社张贴了招商广告,我要投广告,麻烦你帮忙找一下你们负责人。”
他打听过了,《狂瞽》是林林和另外两位女同学合作搞出来的,他想,用这名头,应该能把人找来。
徐馨馨闻言,画笔一顿,果然犹豫。
她知道《狂瞽》做新杂志缺钱,江南她们在积极招商,这主动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好像说不过去?
只杨玲的这口气,她一定要帮着出的,于是道,“那你们再等一会儿吧,林林姐她们正忙着呢。”
等这两人多在外头吹会儿冷风,她再去找人。
韩家兄弟见状,俩无奈对视,心想等就等会儿吧。
而江南三人也确实忙,今年新生入学后,她们将《狂瞽》的校内供应数量提升到了每期三百五十份,固定批发给毕岩峰三百份,而今为了宣传新杂志,三人开会后决定,加印三百份免费送给毕岩峰,不论毕岩峰或卖或送,一定帮她们散出去。
毕岩峰卖到各高校的《狂瞽》每份三分一厘钱,这免费三百份,他能白赚九块零三毛,一听就高兴应了下来,只等出货。
而这九百五十份报纸,江南她们光油印就需要马不停歇干上两天多时间。
徐馨馨晾了两人半小时,担心把人晾走了,这才起身去帮他们叫人。
杨玲听说韩炯又来了,颇有些不耐烦,听徐馨馨说,同行的还有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她回忆了下,应该是姑姑照顾过一阵子的韩炯堂哥,皱了皱眉,打算出去跟他们说清楚。
“哦,他们还要打广告!”徐馨馨跟江南补充道。
江南脱下手套,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休息会儿吧。”她招呼莫敏道。
莫敏一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要给杨玲撑场子。
于是,也跟着取下她的手套、袖套,拿在手里,配合道,“嗯,回办公室喝口水吧。”
四人便回了办公室,将门口见到杨玲就一脸欣喜的韩家兄弟二人也叫进门,眼见二人要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杨玲忙道,“都带回去吧,我不需要。”
两人动作一僵,杨玲视而不见,只继续道,“那天,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和姑姑跟你们一家已经断绝关系,不必再来往。来日,在外头遇见,咱们只当不认识,并且,我不希望更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望你们不要对外透露,给我们姑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话说到这份上,若你们还纠缠不休,我就要怀疑你们心怀不轨了。”
“林林,我知道那些年我有多糊涂,对不起你和妈妈,我向你们道歉,但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韩炯面露痛苦,他为自己的年少无知悔恨不已。
“不需要!”杨玲斩钉截铁拒绝道。
“如果你所谓的弥补,就是你手上的这些东西,那不好意思,对于欧阳家和林家来说,这些实在不值一提;
如果是情感弥补,更不需要,那对于我们来说,那是恶心的负担!我们需要向着未来的新生活前进,而不是沉湎于这些无法愈合的伤痛中;
你们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对我和姑姑最大的弥补!”
“林林,”韩烁听了杨玲的话,皱眉道,“你、二婶和韩炯始终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怎么能说断就断……”
“你来做什么呢?”杨玲见韩烁说话,打断道。
韩烁一顿,回答道,“我来找你问二婶的联系方式,我想亲自向她道歉。”
杨玲嗤笑,“‘不必了’,你不用找姑姑,我可以直接代她跟你说这三个字。”
姑姑照顾过到城里上学的韩烁几年,视如亲子,韩烁的母亲和奶奶却一点儿不念旧情,姑姑早打算好了离婚,只是没来得及告诉韩家,这两人就忙不迭到姑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生怕姑姑不离婚,影响韩烁的在部队的前途。
姑姑心寒,不敢按计划将她送去乡下韩家,这才咬牙用离婚和韩家做了交易,把她送到了韩家一个关系很远、距离更远的远亲家中。
韩烁脸上闪过愧疚,杨玲更觉讽刺,也许当年韩烁确实不知情,但他享到了利不是吗?
“好了,话也说清楚了,你们走吧。”杨玲不耐摆手道。
韩家兄弟沉默不动。
徐馨馨迟疑,广告不做了吗?
而后,韩炯也想到了这茬,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与杨玲建立起联系。
杨玲看向江南,这事儿她不干涉,一切由江南做主。
江南笑了笑,只问韩炯,“韩同志是做什么生意的?”
韩炯笑道,“生意不敢当,就是组装收录机挣点儿饭钱而已。”
这是他和发小一起鼓捣起来的。
江南看了一眼他手上带给杨玲的三百多一台的三洋牌收录机,“遗憾”笑道,“那我们的读者可消费不起,就不让您白花钱做无用功了。”
韩炯注意道她的视线,忙解释道,“这是我找人专门带来给林林的,不是我们的产品,我们的收录机不比从外面进来的,六七十就能买一台,大学生中也有不少人能消费得起。”
江南却笑,“可我们的读者主要是初高中生。”
韩炯脸上的笑意一僵,知道江南是不打算做他这笔生意。
江南略带“歉意”地笑笑,她说的可不是假话,新杂志策划时本就有一部分面向初高中学生作拓展读物的打算。
于是,她又道,“如果您真的有意愿打广告,我可以给您介绍别的杂志和报纸。”
顺水人情做给郝玫,对她们请郝玫帮忙也有好处。
可惜,人似乎没这个打算。
韩炯也看出江南的态度,就是不愿和他扯上一丝关系,韩炯顿感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