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行人渐少,漆黑的街道上灯光昏暗,偶尔会有一两个没有伞而奔跑起的身影窜过。
车内,陆欢微微俯着身头靠在方向盘上,浑身发烫,额头泌出一层细汗,眼皮沉重却不敢闭眼,只因一旦闭上眼那些犹新的记忆就会不断闪过眼前,如猛兽一般要将她吞噬。
雨。
又是雨声。
下得重且急促,像子弹一般簌簌砸下。
与那天晚上的雨声一模一样。
身体处于发烧状态,头脑思绪不清,呼吸紊乱,大雨的啪嗒声像是捶打在心脏上。
陆欢只感觉到一阵压抑,好似有块石子压在胸口处,令她喘不上气。
与此同时升起的,竟还有一股害怕。
身子又开始止不住地发抖起来。陆欢捂着自己,下了车,无力地扶住一根柱子,弯着腰喘息。
微微半阖着眸,一气一喘都像是要剥夺了她的命。
蓦然间周遭闪过一道白光,整个天空明亮一瞬。
轰隆的雷声在下一刻炸开,震耳欲聋。
陆欢几乎是下意识恐惧般地紧闭上眼。
所处的场景与前日正正对应。
暴雨,雷声......
束缚,强制,和镜子。
数个瞬间被放大得无限清晰和细致。清晰到所见的大片雪白,细致到耳旁萦绕的话语,和凌乱的喘息声。
那些被她冷眼抛弃的记忆,随着此时的雨声与雷声渐渐反涌上来。
占据所有的脑海。
席杭于赶到此处时,一眼便看见靠在路边惨败的身影,迅速下车关上车门。
“陆欢!”
“别碰我。”
“你。”席杭于止住脚步,与她隔着三步距离,伸出的手也悬停在空中,目光反复流转于眼前发抖到无法站立的人。
“别碰我......”
垂落的发丝遮住侧脸,神色匿于阴影之下,流露的声音充满狼狈的无助。
陆欢一手不顾泥泞撑在地面,支撑住败落发抖的身体。无声的泪水粘湿眼角的几缕发丝,脆弱的双目染上殷红。
尽管一直在劝说自己接受现实,都是无用功。
那些经历就像是囚奴脸上深烙的刺字,是永远的耻辱。
纵使她毁了存在过的房屋,那些强加的影像仍会刻在脑海里,刻在肉.体里,刻在骨子里。
痕迹不会消失,只会随着时间愈发可怖。
牙关咬得酸涩。
最终无法再按捺,那些建立起的防线在雷雨下悉数破碎,哽咽声不再受控制地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