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从小随了清婉躲在居仁宫里长大,装鬼惯了,性子也不似一般孩子文静,反倒胆大得很。
最起码,当日抓蛇咬向晚的人正是她,比起普通的千金闺秀,她倒是有一股野劲儿,这一点,与向晚有几分类似。
此刻皇帝打量过来,安儿也抬起头来看向皇帝,她也不怕,只是分明不大懂这些人话里的意思,故而皇帝看过来的时候,她的眼底尚带了几分迷茫。
十来岁的小女孩,身高却看似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模样也消瘦得很,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过便会倒一般。
皇帝眯了眯眼睛,朝前方的人群看了过去,视线落在太子身上,顿了顿,随即又落到向晚身上。
“向仵作,你可知叶妃中的是何种毒物?”
向晚躬身立在那里,闻言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回皇上的话,根据小白兔服侍过后的症状,微臣判定叶妃娘娘中的是一种名为甘香草的毒物。此药服用之后不会有任何症状,是一种慢性毒药,常人服用,药量少,甚至于在身体里潜伏几年都没问题,若药量重,如刚刚小白兔服侍过后的反应一般,一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
“孕妇服用,必先祸及胎儿,根据叶妃尸骨反应,叶妃该是在刚刚怀孕之后便被下过此物,但因剂量少,所以叶妃没有出事,而是先祸及腹中骨肉。”
“根据故去的叶妃贴身婢女清婉的口供,叶妃的生产日足足提前了一个月,而且生产前一刻还服侍过加了甘香草的安胎药,所以,微臣断定,当天的甘香草必定加重了剂量,所以叶妃在生产时力竭,腹中小皇子在生产前便因了药力作用没承受住,先走一步,小公主幸运,这才躲过一劫。”
皇帝听完之后面色微沉,“你是说,在找到小公主当天,你便知晓叶妃之死有蹊跷?你也知道?”
他看向的是萧妃。
萧妃脸色一白,正欲说话,人群中的太后忽然上前几步,看着皇帝,“不知他们知道,哀家也知道!”
皇帝一滞,看着太后,“母后……你……”
“皇帝,你后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哀家不想管也不愿意管,但此事伤及皇嗣,哀家便不得不理!这件事,哀家不止管定了,还查定了!”
“母后……”
太后冷笑一声道,“哀家顾不得你前朝的那些烂事,但后宫里,谁如果想打凤氏血脉的主意,还得过了哀家这关才行!”
这几个字,她面对的是一众后妃,言辞犀利,掷地有声,分明是饱含警告之意。
皇帝闻言,拧了拧眉,最终,目光投向那一具黑骨,眸色变了几变之后,最终叹道,“罢,既然母后要查,朕又怎能不从?不过……”
他抬目自凤澈身上掠过,分明含了几丝深意,随后落在向晚身上道,“朕要你来查!”
向晚抬起头来,便见着皇帝眸色精锐,“倘若这案子你查得出来,无论涉及何人,朕自当按律法处置,且封你为金元朝正三品仵作,与京兆府尹张承英平起平坐,食官禄住官邸。但若你查不出,朕要你的项上人头并且此案从此后绝不允许再提,你可敢接?”
此话一听,场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皆看向向晚。凤澈隐隐拧了拧眉,眸光朝向晚投了过来,看着她,没说话。
那眼中深意,向晚一眼便懂。
凤澈的意思,她接与不接,随她意愿,倘若接了,最终却查不出,后果也自有他来承担。
“微臣谢主隆恩!”向晚没有说别的,直接行了一礼。
皇帝眸光轻抬,看着她,眸中饱含深意,“你可想清楚了?圣旨一下,一旦查不出,谁也保不住你!”
向晚勾唇一笑,“微臣自己的性命,自然珍之重之,只是这件事牵连太广,微臣身份低微,只怕查案过人,恐有他人相阻……”
“这个你只管放心。”皇帝深看了她一眼,眸光似无意自凤澈了脸上瞥过,随即道,“张淮,赐向仵作青龙剑,若有人胆敢违逆朕意,阻你查案,不论是谁,可先斩后奏。”
凤澈眉心一动,抬起头来。
向晚尚不知青龙剑为何物,等张淮将那剑取来,她才发觉寒光刺目,这才想起自己脑袋里可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