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战斗出乎意料,清军索伦营甲士不仅没有能够快速凭借近战优势,和以逸待劳的冲击力,把岳镇邦所部挫退,反而被迟滞下来,两军陷入混战。
究其根本,却也是此时索伦兵的一大缺陷,那就是纪律性和组织度不足。
不同于后世雍正、乾隆时期,那时候的索伦诸部已经被编入八旗多年,在八旗军民部落的同化下,逐渐转入定居,此时的索伦兵,是直接从黑龙江上游诸多游猎部落征发,许多人别说和汉人,连和满人都难以语言交流,更别说什么军事组织度了。
故而,当陷入两军持久混战的情况下,其缺乏组织度的劣势便会彰显。
之前索伦兵之所以能压着明军攻山士卒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磐石山的特殊地形,导致明军兵力分散,突然遭受索伦兵一窝蜂的猛烈打击,很容易崩溃。
而岳镇邦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要能尽量迟滞索伦兵冲击的势头,待局势缓下来以后,对方的队列涣散速度,远比纪律严明的明军要快得多。
为此,岳镇邦才将全军分为五人小队,方便在硝烟环境和山地情况下,对付清军甲士。
而且明军的纪律性,不应当只体现为平原战阵之时,成千上万人的大军阵,这种五人、十人的小队,也是另一个层面上的纪律体现。
岳镇邦家传武艺,自曾祖由河南汤阴迁到临洮为军以后,祖父、父亲三代均是九边将佐,勇悍无匹,又是年轻骁勇,一手长刀,出神入化,竟是以一人挡住三四员清兵,格杀两人当场。
其中一员索伦兵佐领见状扑过来,与其相战搏斗。
岳镇邦只是干脆丢掉藤牌,从格杀的清兵尸体旁抽起一柄短矛,不过数合间,挑刺横击,让对方招架不住。
随后在身旁战友的帮助掩护下,突刺数步,把这员佐领刺了个对穿。
明军近千甲士,纷纷涌上山头,以小队为单位,和更加散乱的清军甲士搏杀在一起。
明军以五人为队,各自聚拢,刀牌掩护,密不透风,让以单兵为主的清军索伦甲士找不到机会。
一旦有一二落单的,便涌上去配合绞杀。
这近千人马均是岳镇邦这两三年一手带出来的,岳镇邦在平时训练当中,额外重视小队配合,以往明军编制,最低也就是二十人的队,很少会以五人、十人作为独立单位进行作战。
两军混战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复杂激烈,而索伦兵在这种情况下,更加无法维持组织度,不仅全军陷入散落,丧失指挥的情况,就连几个佐领都失去了号召力。
岳乐见状,直到这样下去,索伦兵败退只是时间问题,连忙勒令身侧仅剩的生力军,两百多亲兵,支援过去。
山下的张名振见山上岳乐帅旗移动,便知机会到来,疾声下令,让阮进领兵支援岳镇邦,一鼓作气,砥定局势!
数千明军将士,如潮水一般,涌上山头,此时清军主力都被岳镇邦等人吸引,难以分神,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明军甲士参战,而后扩大优势,将山顶阵地的清兵合围绞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喊杀声响震山野,被逼入绝路的清兵也有了些悲壮感,奋不顾身,向着数倍明军冲去,最后在火红色海洋中被吞没。
这个时候,明军也懒得管什么队列、纪律了,优势已经拿下,接下来就是歼灭,没必要管太多,所有兵力都一股脑往上堆。
岳乐只觉得举目皆敌,一时间支应不及,身旁原有的两百亲兵被冲散分割,伤亡惨重,自己还能聚拢的,不到二三十员。
当此之时,岳乐如何不知,自己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也不多做其他无意义的慨叹,而是直接挺刃,向着前面明军冲在最前,所当无匹的那员骁将冲去。
“锵!”
岳乐也不过二十出头,比岳镇邦大不了几岁,两人兵刃相撞,竟是力气难分上下。
岳乐顿时来了兴致,死前能和这般勇将战上一场,倒也算痛快!
二人先是以长兵来往,随后岳镇邦矛杆折断,便干脆伸手夺对方长兵,片刻之后,二人均弃长兵,又抽出短刃拼杀。
身侧战况都已经逐渐明晰,清军残兵被逐渐吞噬,虽有必死之志,但力量对比放在这里,毫无作用,不到一刻钟便被基本歼灭。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士卒涌到二人相对搏杀的这边,却也不敢随意插手,因为二将实在打得激烈,阮进命一员善射将佐引弓,准备趁岳乐不备时射杀,但岳镇邦却不愿,直接趁对方力尽恍惚之时,欺身断刃。
“锃!”
一声金属凄厉响过,岳镇邦刀锋顺着对方兵刃划过,伤其臂膀,鲜血淋漓。
岳乐重创,难以抵挡,被对方横刀相向。
哈哈大笑
“没想到本王临死之际,还能遇到如此壮士,痛快!”
“麻烦给我一个利落吧!”
岳镇邦沉默不语,手中锋刃微动,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随后持首而立,反身对着山下无数袍泽,和观战的后军、左军诸多将帅朗声呼喊
“虏将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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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武穆之后?”
张名振和刘文秀好奇看着提着人头而来,血染衣甲的年轻小将
刚才他们向霍湅询问了解了一二这个小将,霍湅作为岳镇邦的上官,并且向来欣赏这个年轻人,对他也多有了解,才知其人不仅出身临洮边军将门,而且家中原是数代前从汤阴迁到陕西。
也就是说,这位乃是正儿八经的岳飞之后。
岳镇邦拱手昂声
“末将自曾祖迁至临洮,祖籍河南汤阴,确为先祖鄂王(后世给岳飞的追封)十九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