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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明帝,但大明已经没了 第339节(2 / 2)

不难想象,随着天子的政治宏图继续实施下去,朝中左有军事贵族集团,右有新兴资本集团,两者媾和,加上皇权的法理支撑,一个彻底把他们踢开的政权模式就诞生了。

在朱由榔看来,这是二元君主立宪制的必由之路,算是君主制国家现代化最体面的一种方式了。

但旧官僚们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理所当然发生,舆论攻击的对象很快就不止于立储问题,西征军在西域的军纪问题,也被人弹劾。

其中以黑水营被非议最重,先后多次在阿克苏、于阗等地有抢掠行为,甚至黑水河畔时,未必没有“吃人”行径。

尤其王愬的身份也很敏感,作为外戚,面对朝臣攻讦,天然就是底气不足的。

可朱由榔依旧恍若未闻,先是准张煌言所奏,在西域新设经略司

至于名号,天子以“天西故地,本中国旧土,昔汉设长史,唐立都护,今以故土新归,名曰新疆”,设新疆经略使司,改任张煌言为首任新疆经略使,王愬为副使。

僧格被击溃后,朝着哈萨克方向逃窜,新疆经略司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继续追击被击溃后,西逃的僧格余党,还有满清余孽。

并扫清天山以北的全部卫拉特蒙古部落

与此同时,在京中风雨日渐浓厚的情况下,朱由榔下旨,自己要北巡。

这次北巡还是和上次一样固定的路线,经由运河北上,自徐州到北京然后由山西大同、太原南下河南,再经由陕西,只是唯一不同的,此番朱由榔还要去四川一趟。

最后从四川东转,自湖广、江西归南京

整个过程少说也得半年以上,但却并不让人惊讶,因为这其实是五年前就定好的。

当时光烈八年,朱由榔第一次北巡,在北京时就定下的制度,但凡后世皇帝,每五年必须北巡一次,若身体不便,也需令太子代行。

只是这次朱由榔北巡的阵仗实在是有些大,几乎囊括了全国三分之二的省份。

并且,朱由榔明令无需首相随行,首相陈子壮留守南京,最受信重的张同敞也没有带。

只带了武英殿大学士堵胤锡,并七部三院(理藩院、枢密院、都察院)各一侍郎、佥都御史,还有中书署的中书侍郎。

除了官员以外,倒是专门把皇后带上了,结合事前将朱慈煊送进了寄宿学校,倒颇有些两夫妻把孩子丢学校,自己跑出去旅游的架势。

南京城内,一开始的还以为天子这是被舆论搞得不堪其扰,出去躲清闲了。

毕竟这种事在大明皇帝里面并不少见,只是那些个皇帝只能窝在北京,没办法像这位一样出京快活。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为什么朱由榔让宰执们留守南京了。

躲清闲倒是真的,只是并非因为受了那些个穷酸们的所谓舆论。

而是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要在朝中引发巨大政潮,他出巡一则是不受纷扰,静观其变好引蛇出洞。

二则嘛,也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领兵和到地方巡视,这关键时刻,当然是要牢牢掌握边疆军务的。

故而,很多人都没有注意的是,天子出巡的前两日,枢密使李定国率先一步出京,前往江北大营校阅御前中、左、后三军演习。

郑成功命东海舰队在宁波、福州一线演习屯驻

光烈十三年,十一月十五,天子北巡

次日,内阁经由通政司,向百官公示了朱由榔留下供群臣讨论的一封奏章

并非来自朝中官僚,而是翰林院院士黄宗羲

《请废奴籍诸议疏》

请求废除自元代就开始施行的奴籍政策,将全国男女奴仆归还自由,至此以后,主家与仆人必须签订劳动协议,作为平等的双方进行雇佣劳动,主家不得以任何形式限制其人身自由,进行任何形式的私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奴籍百姓回归民籍,享有一切平等公民权利。

要知道,在整个大明境内,奴籍人口仅仅是在册的就有数百万,加上未登记的,恐怕有千万之数。

尤其是在江南,但凡大户人家,多有蓄奴,有些为了掩人耳目,便以“义子、义女”之名收纳。

从嘉靖以来,江南奴变不绝,随着土地兼并加深,越来越多民户破产,地主豪绅们先是兼并人家的土地,然后再将其收纳为奴,一旦为奴,就失去了官府的法律庇护,无法参加科举,任凭主家处置,世代永无出头之日。

豪绅地主在自己的庄园上,能够对奴仆、佃户施行直接统治,是实际意义上的封建主、奴隶主,拥有独立于官府之外的灰色司法权、行政权,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古代是“没有封君的封建社会”。

而现在,朱由榔要给这从汉代开始发芽,在宋代就已经稳固的铁壁铜墙上,狠狠砸上一锤!

大运河北面,徐州地界,圣驾巡幸至此,专门看望了徐州旧战场,并祭拜埋葬于此的烈士陵墓。

与此同时,京中风暴愈演愈烈,《废奴疏》所引发的争论顷刻爆发,黄宗羲等革新派的弹药还不止于此。顾炎武在《启民报》上刊登雄文,建议朝廷开展二次度田,并加强《土地限购令》,“命天下之民,所田人不过五十顷,则国朝百年无兼并亡国之忧。”

其中,金陵大学政治系教授唐甄以追溯历史的方式,陈述了废除奴籍和限制兼并的必要性。

“昔者,汉不抑蓄奴,则有绿林、黄巾之祸;宋不制兼并,则有方腊、靖康之患。”

“何也?是以蓄奴则少民,民少则税繁,税繁则人困,人困则亡国。方有故宋亿兆之赋,难供励战之卒,外无以御敌;后汉千万之民,未有戡乱之蓄,内无以平乱。夫治国者,一曰广民,二曰税亩,故可言,并田者危国之税亩、蓄奴者胁君之广民,非祸及一府一县,实窃国也!”

尤其是万历、崇祯以来的亡国之思,让越来越多的进步知识分子意识到,“前明”之亡,不只是昏君奸臣,不只是外敌内患,更是一个似乎让人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起作用。

他们,已经走到了封建社会的历史尽头,摸到了那隐隐约约的门槛。

只是保守思潮的反击力量,更加汹涌澎湃

曾经也是抗清英雄的陈子龙,或许可以为大明,为君父出生入死,毫无二话,但这并不意味着作为一个士大夫,他可以在自己的思想和信仰上让步。

革新派以《启民报》、《翰林学报》为主要根据地,而保守派则聚集于《宁报》、《苏报》等影响力丝毫不让的民间报纸。

陈子龙、吴伟业、龚鼎孽等儒学大家,也是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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