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笑地伸出手指,和洁白柔软的葱玉手指纠缠在一起。
“嗯,你要说什么?”这个小迷糊蛋居然马上又闭上眼睛,他轻轻拍打她的脸蛋。
“嗯,我要说什么呢?”她没睁开眼,反而更往他怀里钻。“我好冷。”
仇怀恩脱下外套,用它裹住她的身子。
她满意地叹口气。“真好,你总是这么体贴可是你为什么要爱上叶姊呢?”她说著说著,居然轻轻呜咽起来。“是我不够好吗?我不够漂亮吗?”
“你很漂亮,我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人。”她怎会问这种问题,谁对她说了什么吗?
“你撒谎。”她指控他。“叶姊她成熟又有女人味,而我却又病又瘦,我看起来一定像块排骨。”她不停地抱怨,数落自己。
“不,在我眼中,你的美没人比得上。”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安小璃用粉拳轻捶他的胸膛。“为什么不像我”
仇怀恩的心跳突然加速。“像你如何?”他屏息等著。
“”她又睡著了。无奈地叹口气,他俯身将她抱起。
“不要吵我,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她呢喃著。“还没”
“还没什么?”他疾步往门口走去。
墙的转角,有个人影一闪而逝,他立刻停下脚步。
错觉吧?他对自己摇摇头。
现在得赶紧把小璃送回家休息才是。
***
她的头彷佛被人从中狠狠劈成两半。
“噢”她要牵动一根肌肉都很困难,好像细胞全都醉死了。生平第一次她尝到宿醉的滋味。
“来,喝点热牛奶。”
勉强撑著步子下楼,餐厅中只剩下丁嫂一个人在忙著。
安小璃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快十二点了,不早了。丁嫂显然忙得正开心。
她的鼻涕流个不停,头沉沉地直想晕过去,难受得连饭都吃得有一口没一口。
丁嫂见情况不对,急忙联络在公司的仇怀恩。
“小璃小姐,你没事吧?”
她勉强启唇吐露。“没事。”
这两个字才说完,翻腾的胃就在刁难她的话;她火速从沙发椅上跳起来,冲入浴室。
睡一觉会好一点吧?她安慰自己,紧紧闭上眼皮。
“小璃!”
不知过了多久,一句惊天动地的喊声令她睁眼;只看见仇怀恩正神情仓皇地站在门口,眼光不曾须臾离开安小璃。他是一接到电话就冲了回来。
“不必担心,可能只是稍微著凉。”她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真怪,到底谁才是病患。“小事,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请了医生没?”仇怀恩回头询问。
“我刚刚打过电话了。”丁嫂也紧张地点点头。
医生是个年轻女人,东摸摸、西看看老半天,问了一些小璃最近的身体状况,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仇先生,您是她的”年轻女医生疑惑地看着两人,她看不出这对出色卓尔的男女是何种关系。
“我是她叔叔,她的监护人。”
“这样啊,”医生点点头。“这个我可不可以和小姐私下说些话,请您避开一下。”
“没关系,医生。”靠坐在床头的安小璃有气无力地笑笑。
“她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仇怀恩已经不耐烦,开始吼人。
“她只是有点小感冒,可是以她目前的体质来说,得格外慎重照顾比较好。”被他一吓,女医生有点畏惧,嗫嚅说出自己的诊断。
“放心,医生。”安小璃一副早看开的模样。“我已经用这副躯壳活了十九年,就算现在突然报废也值得了。”
女医生摇摇头。“我担心的不只是你,小姐,我担心的还有孩子。”
“孩子?”闻言一愣,两人的脑筋都转不过来。
“你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安小姐。”
***
孩子!
这枚炸弹炸得她头一阵晕眩。
“我我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呢,医生?”她傻傻地问。
这女孩是没上过健康教育吗?“嗯这个这个”
“这是怎么回事?”仇怀恩的脸孔一下变得狰狞无比,手如鹰爪抓住她的双肩,疼得她抽气。
女医生早已逃之夭夭。
“谁?是谁?”一想到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压在他的宝贝身上,他几欲发狂。
“没没有谁。”老天,这样叫她如何把话说完。
“是那家伙吗?那个假中国人?”他的脑中浮出麦斯欧克里的脸。
“不”她摇头,突然对他感到一丝恐惧,仇怀恩现在根本是一个盲目的疯子。
“不要骗我!”他逼近她的脸咆哮。
“孩子是你的、是你的!”她哭了出来,珠泪涟涟。
“——什么?”
“孩子是你的!”她拚命抹去泪水,却不争气地落下更多。
“怎么可能”仇怀恩松开她,重复著这句话。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时我才刚回来没多久。那晚你和小张叔叔去喝酒,醉得——”安小璃咬住下唇,苦涩地道出经过。“你把我当成叶姊了”
“我不相信!你撒谎!你在撒谎!”
他跳了起来,冲出房间。
你真的觉得她在撒谎?
不!小璃从不对他撒谎,只是——
他怕她说的真是事实——
不!他不想再想下去。
他冲出房子,身后响著丁嫂的惊呼。他不相信她!
泪流了又止,止了又流。安小璃的心一片寂凉,对他的爱如尘烟散去。
一个女人怎会傻到爱上一个不信任她的男人呢?
你能怪他不记得吗?还有,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你自作多情。他从来不爱你!
“怀恩”她喃喃,道出自己心底已千遍万次亲昵的呼喊。
别忘了,叶明媚和他才是匹配的一对,你呢?哪点配得上出类拔萃的他?
她心中一直微弱地希望他有一天会回首看她,自作多情的梦该醒了吧?该醒了吧?
多希望时光能倒流!
“哎呀,小璃小姐,你没事吧?”丁嫂一点也不懂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怎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翻脸了呢?
她候在窗边,等著他回来。
她一直等、一直等,可是迎接她的却是无尽失望,一直到夜阑人静都看不见他的影子。
没有什么东西好带的,现在想来,她周围的一切也是他买下的,连一张纸、一枝笔都是。
她翻出麦斯留给她的电话号码,开始拨电话。
***
柔软。
仇怀恩任凭女人的双手极尽暧昧地在他身上抚摸著,又灌下一杯酒。
酒吧的好处是——在这里根本不用顾及自己的身分。来这儿的男男女女像阴影中贪婪的野兽,只在乎自己感官上的满足,也许明天才在阳光下又恢复人形。
从家里冲出来后,他逃到这儿,威士忌如开水般灌著。
“咦,恩哥?”吧抬的另一端,一个男子摇晃地过来招呼。他定睛一看。“司马炎尘?”
“怎么你也在这儿?”司马炎尘醉得更夸张,他是拎著酒倒入口中的。
“你呢?”仇怀恩反诘。
“我爱上一个不爱我的女人。”
啊,这可真是异曲同工之妙!“我是爱上一个不能爱的女人。”
“真的?”司马炎尘也醉得差不多了。“女人!她们真是可怕,不是吗?”
“是啊!”“酒就可爱多了。”司马炎尘高举酒瓶。“女人算什么,对不对?”
“对!”
然后他一直喝、一直喝,也没去管司马炎尘醉到哪儿去了,接著,一个显然对他颇感兴趣的女人缠了过来。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孔及丰满的身材,也许可以帮他忘掉些什么。
“摸我。”女人诱惑地低语,主动牵起他的手,抚弄她饱满的胸。
仇怀恩照做了。
柔软。
但有如此丰满吗?他记忆中该是小巧浑圆。
他记忆中——-
他霍然睁大眼,对眼前的女人视而不见。
柔软、晶莹、瘦弱他看见他的小璃披著一头长发,睁著吃惊恐惧的双眸。他正抓著她的臀,强迫她接纳自己炽热的欲望——
小璃!
她疼痛的低吟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响起,他的掌心在发热,想起他是如此触摸她全身每一寸肌肤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唔——你干什么?”原本盘踞在他身上的女人没料到他竟冷不防地推开她,屁股跌得好痛。
留下酒钱,仇怀恩跳上车一路飙回家,他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见她。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呐喊她的名字,自己居然如此愚笨无情!笨得把那一夜的事当成了无痕的春梦,无情地不相信她的历历指控。
安小璃怀的是他的孩子!
“小璃、小璃!”他迫不及待地连车也没熄火,就丢著停在门口,人己冲入屋内。
他搜遍客厅、查过寝室,找过屋内每个角落,却失去了她的影子。
就在这即将破晓的黎明,宏伟的宅邸,空洞地回响著一记绝望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