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起身来继续逛,锦画被人夸得心花怒放,盈盈的笑意挂在脸上久久未散。
这么些年,没少有人夸他,事实上几乎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臣服于他的美色之下,但那夸赞不过是拿他当玩物的评头论足,他又怎会听不出来。
也许只有在孩子的眼里,他才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两人肩并着肩,漫无目的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迎着日光,连清冷凛冽的多罗香也添了几丝温暖的味道。
世上人的命运大抵都是弯弯绕绕,迂回曲折,还往往生出许多条岔子,让人不得不选择。一如这条宽敞的大街,也总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小巷。
锦画两人正路过一条小巷的入口,忽地听到一声暴喝。循声望去,只见巷口连滚带爬滚出来一个灰扑扑的东西,那东西竟是活的,瑟缩在土灰色的巨大麻袋里。
那麻袋从中间被草草扯开了,形成巨大的一张披风,盖在身上,将整个身体严严实实裹在里头。好似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怪物,生怕让人看见一点点真面目似的。
怪物听到了四周嘈杂的人声,瑟瑟地将身子蜷成一团,拉了拉麻袋,将自己裹成一个小土包,然后在里头瑟瑟发抖。
随后跳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他双手沾着花白的面粉,手里抄着根粗壮的擀面杖,边跑边骂:“他/妈的狗杂种,老子今天打死你个狗娘养的贱东西!给你爷爷把包子交出来!”
巨大的一声暴吼,人群闻声从四面八方聚过来,发现了地上会动的小土包,都觉得很惊奇。看体型大约是个人,但为甚么要这样给自己裹得像个掉在地上粘了灰的粽子呢?
小土包再不挪半步,一声也不吭,直到暴怒的男人一脚踹过来,小土包才滚了两圈,里头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四面八方围成圈的人齐齐倒抽口气,有人喊道:“嚯啊——真的是人!”
暴怒的男人三两步冲上来嚷嚷:“盖着个破麻袋不敢见人呐?赶快给大家伙儿看看你这狗贼的嘴脸!还有脸躲?”
一只大手冷不丁飞上来,兜头拽下了土灰色的麻袋。
几只包子滚落在地,染上了尘埃。
瘦弱的人形暴露在阳光下,也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惊恐地看了看四周,随即尖叫着抱成一团。四周人群包括那凶神恶煞的男人见到了他的第一眼也大叫出声,纷纷往后退了三四步。
花柳病。
“是花柳病,花柳病啊!这个会传染的!大家快离他远点!”人群中,不知谁喊出了这句话,人群陡然又乍嚷着往后退了七八步。
只有锦画,怔怔地站在原地,一瞬间,犹如被泼了盆冷水,连浑身的血液都结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