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撇开视线。
苏莉有些狼狈。
再装硬气也没有用,哪里都难堪,难堪得处处明显,心口泛起刻薄的苦汁。
褚红云凭什么这么担心?
真糟糕。真糟糕。
老天真糟糕。祂就是要恶趣味地考验你是不是真的放弃。承诺不行,发誓不行,只有足够多的的巧合才能验明真伪。好像这样才能显现祂无所不能的威力。
如果是假的就惨啦,祂指着膏肓肆声嘲笑:你的心要痛啦。
……
苏莉闭了闭眼,平缓呼吸,调整后吐息:“没事,我突然有点晕,让我上去休息会儿就好了。”
褚红云把苏莉抓得更紧,要说些什么,却见苏莉皱眼看她:“这次不要自作主张了,我不想惹麻烦。”
褚红云凝视她,她脸绷得很紧,虽然虚弱,但眼神笃硬。
沉默数秒,最后妥协:“我扶你上去。”
陈钟秀见有人过来,拍拍不知何时薅过来的板凳,往边处挪位。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来这儿坐会儿吧。”
“我去拿个大点的。”褚红云说。
“这个点最近的食堂没还开,你跑到前庄也得十几分钟,更别说来回,这地怎么办。”陈钟秀阻止她。
苏莉道:“坐地上也行。”
褚红云道:“不行——”
“已经好很多了。”苏莉打断褚红云,声音冷静,“没必要搞特殊。”
褚红云细瞧,苏莉垂下的指尖还在轻颤。
苏莉道:“也许你跑一趟回来的时间里,我就彻底好了。”
陈钟秀跟着浇油:“这里有老师,同学,快去拔草。”
“……”
褚红云始终盯着苏莉,那张平静的脸不容置喙。在处理痛苦方面,苏莉拥有可怕的意志力。
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嗯”。
等到荒地上再度恢复辛勤开垦貌,陈钟秀才徐徐对身边的苏莉开腔。
“没想到你这么严重。”
苏莉舒缓呼吸,问:“什么这么严重。”
陈钟秀道:“你这种情况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苏莉道:“太久,忘了。”
陈钟秀不说话了。
直到天光被赶出山外,成吨重的野草被货车拉走,这场劳作才在日月交替的间隙里彻底完结。
陈钟秀鼓舞疲惫的学生们,道:“明天就舒服了,基肥一洒,苗子一栽,咱们功成身退。”
学生们有气无力应和,他们现在只想吃饭。
事实证明,没下过地的崽子只有三两力气,用完即刻关机。要开黑的几个家伙别说游戏,洗澡都十分艰难,房里的屏幕没亮过几下,躺尸倒是成条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