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未落,茶客眼前的桌子被一把剑插上,剑的主人一袭白衣眸色冷然,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出尘的气质,茶客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
“我是你们口中的宋徽月,没有怀路今慈的种。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若是再让我听见造谣就不客气了。”
涉及长衡仙山,徽月实在是忍不了,那些茶客口中答应着还边自扇嘴是一脸的诚恳。可徽月走到街的另一头就听见他们边骂还造谣得更厉害了。直接就是什么被戳中了肺管子气急败坏了,殊不知他们以为的小声在修士的耳中听得是格外刺耳。徽月来这么一出最终是越洗越黑。
她突然就明白了路今慈之前被扣一堆莫须有的帽子但无能为力的感受,很难过。
看见街边的酒肆她就走进去,此时天都黑了,守门的老爷爷拉住她严肃道:“小姑娘你就这么一个人出来家里人也真不负责,现在是多事之秋,魔王和邪魔到处乱跑,你要是被抓去吃了怎么办?还好遇见了爷爷,爷爷告诉你一个躲避邪魔的秘方,黑夜出门将脸涂黑就好,你要是遇见狗魔王路今慈躲在暗处他就看不见你。”
徽月噗嗤一笑,在他身上也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只象征性地用炭轻轻在鼻尖点了一下,老爷爷满意地放过她。
酒真是个好东西,从无数的古籍诗词可窥见它的影子,士兵喝一口豪情壮志,诗人喝一口滔滔不绝,它可壮胆亦可解千愁。
徽月叫了两壶酒,平生也是头一回尝试,没想到只是两口就喝醉了,她自己都浑然不知。
魔王降世之后,人间的黑夜都很危险。老爷爷睡了一觉后明显是醒了,看着桌子上趴着的白衣少女直摇头,不知道她是谁就找不到她家人来带她走。
他正烦闷着,酒肆外突然走进一个人,他没有扣门直接就进来,一双冷淡的眼睛盯着趴在桌上的宋徽月,是一名黑衣少年。
老爷爷很快反应过来:“小公子这么晚了还是别来喝酒了,现在你又不是不知道,邪魔到处祸害人间最喜欢在黑夜出没!你赶紧回去,晚上可是很危险的!可别等下遇上了邪魔那可就麻烦了,这附近唯一的修真门派也堕落了,要是被抓去可就没人能够救你!小公子听爷爷一句劝,赶紧回去。”
外面下了雨,冲淡了里边浓郁的酒味,白衣少女脸庞在桌边烛火的照耀下很温柔。
他一步步走向她,阴影笼罩在她身上,徽月昏睡时很安静,凉风将她耳尖吹得滚烫。
他将外袍解下来披在徽月身上,然后抬头看向老人。
少年勾唇:“是还挺危险的,你可要小心啊。”
第55章 你等我
对面不明所以。
路今慈将喝醉的徽月横抱起来, 老人见状顿时惊了:“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趁……”
少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眼前月亮清辉洒在青石板上,仿佛在他心中开了一个口子,逐渐有光流入。
倒底被人抱在怀中有些失重, 徽月紧蹙眉头,好像在说什么。
她一直情绪都很稳定,究竟发生什么才会将自己喝成这样。路今慈想起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 捏紧了她的手腕。
“疼。”
她小声说,这次路今慈听清了, 垂眸看她睫毛轻颤, 面颊微红,不免放开了力道。
可她还在说“好疼”。
少年不免惊愕:“哪疼?”
他找了家医馆, 大夫一瞧也摸不着头脑。但看来人非富即贵, 大夫还是让徽月躺着,把了半天也把不出个所以然:“公子,这姑娘好像只是醉酒了。”
一碗醒酒汤来。
徽月突然轻声说:“寒毒……好疼……”
路今慈猛然站起身, 直撞得那碗醒酒汤摔碎在地上,满地的陶瓷碎片。
“好疼……”
确实是痛,每次寒毒发作心口绞痛, 徽月如今不再克制, 就当掌门在她身侧一样。她鬓角一直贴着脸,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声音有些委屈。
路今慈一言不发,按着她手腕给她输内力,人魔修练体系本就不大一样, 徽月被他乱掺合眉头拧得更紧了。
无论是用灵火, 还是找修士来,也缓解不了半点。
在她还是失忆被路今慈发觉一切的时候就想了无数种法子, 很多江湖术士在听闻寒毒是也连连摇头。无他,寒冰窟在长衡仙山建立前就存在了。仙祖也是看中冰上带天然寒毒才选寒冰窟作为弟子的受罚地。若待一时半会没事,只是会觉得头上悬着一柄剑而感到惶恐不安。就算犯了重罪进去受罚也一般不过半天。
而他那时却被罚了七天。
七天……他都不敢想象她是怎么忍过去的,就这么瞒着他。
路今慈就这么守在她旁边,看着白衣少女躺在烛光下。她蜷缩在一起的手好像捏着蜡烛的影子。
“我讨厌路今慈……”
少年声音不禁有些嘶哑:“月月,都是我的错,你讨厌我便是,但别一辈子讨厌我,我会改的。”
他就这么守着她,脸色阴沉,以至于旁边的大夫不敢靠近他。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又端了碗醒酒汤来。
而下一秒,眼前的两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让人还以为是一场幻梦,大夫揉了揉眼睛。
路今慈将宋徽月送回了长衡仙山又去了趟药王谷。有时候他觉得徽月才是天道派来惩罚他的。他曾扬言威胁要报复宋徽月,可现在徽月才是他的报应不是吗。
针雨比上一次的还要猛烈。
真是嘲讽。
上一次他背信弃义,放火烧了药王谷,这一次却还有脸来。
青阶上野火焚烧过后的草木灰无不在控诉着路今慈的罪行,整个药王谷无一声鸟鸣,更不见昔日的绿意盎然,就连两边的石狮子也面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