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边是用到只剩小半块的肥皂,装在带着没淋干皂液的肥皂盒里。
邵青燕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在水里涮了涮后打出泡沫将自己的头发洗净。
抹掉脸上的水,他甩了甩头发同时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身上沾到的牛粪不多,邵青燕沾着肥皂水蹭了蹭衬衫上面留下的痕迹,如果不是因为里面没穿别的衣服,他已经把它脱掉扔了。
“大哥哥,你擦擦头?”
洗干净换了一身校服的男孩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递过来一条毛巾。
邵青燕低头看了眼。
毛巾很旧,纤维不再蓬松甚至有些干硬,让人分辨不出它原来就是灰色还是白色。
“……谢谢,不用了,今天挺热,甩一甩就干了。”邵青燕说完又用手扒楞几下头发。
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环顾四周时没有看到男孩儿死死攥住毛巾的手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气。
“这里是石桥村还是枫桥村?”邵青燕。
“枫桥村。”男孩儿抬起头露出天真地笑。
“哦,那你知道拱桥怎么走吗?”邵青燕。
“知道,你是要去拱桥?”男孩儿。
“嗯,麻烦你带我过去好吗?”邵青燕。
“不麻烦的。”男孩儿脸上的笑意更深:“我正好也要过去。”
邵青燕点点头,转身的时视线落在淬了阳光的水盆和几乎不成型的肥皂上。
想到这一路上所见所闻,他掏了掏口袋:“对了,谢谢你帮了我,拿去买糖吧。”
一百元很新,新得让它的粉色映红了男孩儿的脸,他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才抬头看向邵青燕。
“这钱我不能要,大哥哥你是为了帮我才被他泼了一身牛粪,我该谢谢你的。”
“拿着吧。”邵青燕将钱塞进男孩儿手里,怕他拒绝转身先一步走出院子:“拱桥往哪个方向走?”
枫桥村和隔壁的石桥村由一座拱桥相连,枫桥村这边有一棵百年枫树,石桥村那边有一块百年石碑。
邵青燕被男孩儿领过去的时候,各村干部正使出浑身解数围着邵青燕的爷爷想给自己村多拉点资助。
枫桥村的村支书指着围在不远处的一群孩子:“有几个今年刚小学毕业,放完暑假就去县里的初中读书。成绩都是学校里的前几名,吃苦耐劳。”
“是,都是好孩子,如果能走出大山肯定会为社会做贡献。”石桥村的村支书。
邵伟华:“这次我来也是想挑选一两个优秀的孩子,资助他们直到大学毕业。”
两位村支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激动。
“大壮,都过来。”枫桥村的支书连忙朝树下招手,一群孩子推推搡搡朝这边跑来。
“快点跟邵老板问好。”村支书。
邵伟华今年七十多岁,从祖辈起家里就是做糕饼的。
一个世纪过去,传承下来的作坊已经发展成省内知名的食品公司。
哪怕在这偏僻的村子,逢年过节村干部家里也能收到‘荣祥斋’的点心。
“大老板好。”此起彼伏的童音响起,有几个还深深鞠了一躬。
走过来站在邵伟华身后的邵青燕差点没憋住,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别叫大老板,叫邵爷爷吧。”邵伟华也被逗乐了。
“邵老。”村支书指着孩群中其中个子最高的男孩:“我们村最聪明的孩子,期末考试考了第一。”
石桥村的支书也指着另一个说着他的优点。
邵伟华点点头:“小朋友,你们叫什么?”
“邵爷爷好,我叫程壮。”
“邵爷爷好,我叫孙凡。”
“邵爷爷好,我叫……”
也不管大老板能不能记得住,所有孩子都七嘴八舌说了自己名字。
邵青燕视线扫过叫程壮的男孩儿,正是之前在玉米地里泼牛粪的家伙。
他虽然个子高,但细胳膊细腿的身形跟‘壮’字完全不搭边。
穿着的校服有些短了,脚踝和手腕都露在外面。
本以为是个庄稼汉没想到却是个熊孩子,但更让邵青燕没想到的是这个熊孩子竟然还考了全校第一。
优等生也会欺负同学吗?
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边同样穿着校服的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