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过,因为你要把我带走。”
我不用对他说谎,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罗曼诺夫蹲下来,他的呼吸轻轻的,像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人,对我的悲伤视而不见,他没有受到影响,似乎被安全地隔离在透明玻璃箱,干净得不可思议。
“可我想体会,除了难过的感觉。”他貌似兴奋地凑近一点,真诚的表情不像纯真的小孩子,比较像是拿着枪顶在圣诞老人头上,然后残酷地许下愿望:
“以后,我会让你开心起来。”
与罗曼诺夫家族的军/火生意,匹配起来倒是十分和谐。
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但是如果我就这么一直坐在雪地里,冻僵的双腿差不多就要截肢,卡斯希曼医生不擅长血淋淋的手术,他歪歪扭扭的缝线没有一点美感,现在想一想以后,觉得我可能很难会因为他开心起来。
我没指望身体能靠意志发电产热,可温暖说来就来,我的鼻头一热,有液体顺着鼻管缓缓流下来······
我低下头捂住鼻子,难道我所有的尴尬都要轮番出场,一一展现给罗曼诺夫看吗?
也许我的身体认为,他会受不了我满身蠢兮兮的缺点认为我会成为无极限拉低他们王室高贵光辉形象的存在,然后把我一脚踹开,我不得不佩服这个主意,竟然难得表现出些许创造力。
猩红溅落手心,给隐隐露出青色的苍白抹上几分血色,星星点点,滴落在干燥的唇瓣上,纯洁中绽放妖艳,赋予少女了无辜又刺眼的美感。
我对鼻血并不陌生,他作为药物长期的副作用只是最近几天没有出现,少量出血时捏紧两侧鼻翼,同时用冷水袋或湿毛巾冷敷脑门和后颈部可以有效止血,唯一的好处就是现在不需要任何冷敷,我的皮肤指不定比冰块还要冷。
我低下头捏住鼻子,没有仰起头,不是不想让罗曼诺夫看到,而是抬头会让血液经咽部流入食管和胃中,刺激胃而引起剧烈的呕吐。
我不能承受再一次丢脸的行为,虽然没有像安德廖沙一样的时时刻刻严苛的贵族式自我要求,但我的羞耻心已然发作,我埋着头,如果胸口有个洞,我就能钻进去。
“弗洛夏,你真的像个小孩子······”
他拿一块方巾,按在我捏住鼻子的手上,叹气声夹杂着恶劣的笑意:
“总作出一些有趣的事情,我很难猜到你下一步的动作。”
他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知道是姓氏的光环,还是来自于他本身的气质,蹲下这个绝对算得上粗鲁的动作他做起来竟然意外的优雅,犹如身下铺着昂贵的卡拉库尔貂皮。